沈阳的清晨,天刚蒙蒙亮。
昨夜的雪下得不小,整个盛京城都被裹在一片素白之中。
但在城西角那片专门给来往商队歇脚的客栈区,却早早地有了动静。
一队看似普通的蒙古商队,正在卸货。
说是蒙古商队,但这几个人其实是从北京来的。
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密探,沈炼(虚构千户角色)。
他裹着厚厚的羊皮袄子,满脸的风霜色,连胡子上都挂着冰碴子,一边指挥着那个手下搬那些装着皮货的箱子,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头儿,东西都备好了。”
一个伙计凑过来,压低了声音,满口的蒙古话。
沈炼点了点头,目光扫向了豪格的肃亲王府方向。
那座府邸离这儿不远,高高的院墙在雪中显得格外扎眼。
“按计划行事。”
沈炼用汉话低声回了一句。
“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皇上在京城等着听这边的响动呢。”
王府侧门,一个负责采买的旗丁正打着哈欠走出来。
他刚一转进胡同,就被一个挑着担子卖热羊汤的小贩给撞了一下。
“哎哟!没长眼啊!”
旗丁骂骂咧咧的。
“对不住,对不住军爷!”
那小贩赶紧赔笑,那是用蹩脚的女真话。
“这是给您赔罪的。”
小贩动作极快,在旗丁怀里塞了一个油纸包。
旗丁摸了摸,硬邦邦的,是银子。
他刚想喜笑颜开,却发现那银子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信封上没有字,但却盖着一个红得刺眼的印章。
那是……
旗丁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个印章的花纹,他见过。
那是大汗的私印!
半个时辰后。
肃亲王府内书房。
豪格手里拿着那封已经被捏得皱皱巴巴的信,整个人都在发抖。
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恐惧。
索尼站在一旁,神色严肃。
“大阿哥,这信……是从哪来的?”
索尼的声音有些发紧。
豪格没说话,只是把信递给了他。
索尼接过一看,那是用血写成的几个大字,歪歪扭扭,像是人在极度痛苦或者匆忙中写下的:
“大金危,传位豪格!”
在那四个血红大字的旁边,盖着那个让所有八旗子弟都要下跪的私印。
“这是父汗的字迹!错不了!”
豪格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八度,带着哭腔,但更多的是狂喜。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父汗不会丢下我不管!”
“那多尔衮、莽古尔泰他们还想抢?做梦!”
“父汗把大金交给我了!”
索尼的眉头却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张纸,又闻了闻上面的味道。
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极淡的松香味。
那是宫里特供墨锭的味道。
这种纸,这种印,这种字迹……哪怕是他这个天天跟在皇太极身边的文馆大学士,也找不出半点破绽。
太真了。
真得让他感到心惊肉跳。
“大阿哥,这事儿……有点蹊跷。”
索尼放低了声音,试图给正在兴头上的豪格泼点冷水。
“大汗如果真的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出来,为什么不给代善?不给范文程?偏偏通过这种市井手段送进来?”
“而且……大汗如果真的被抓了,明朝人怎会让他有机会写这种东西?”
“奴才担心,这是……”
他想说是明朝的反间计。
但看着豪格那双已经通红的眼睛,他把后半截话咽回去了。
“是什么?”
豪格猛地转过身,像头被激怒的公牛。
“你是想说这是假的?”
“索尼!你看清楚了!这是父汗的私印!”
“除了父汗随身带着,谁能拿到这个印?难道你能?”
“再说了,如果不是真的,谁会帮我?”
豪格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喷到了索尼脸上。
“现在多尔衮虎视眈眈,莽古尔泰那个疯子随时想砍我!我都要被他们逼死了!”
“这时候父汗给我传位诏书,那就是天命!”
“天命在我!”
“我若是不接,那就是不孝!就是把大金拱手让人!”
豪格憋屈太久了。
自从皇太极失踪,他在这个沈阳城里就像个还没断奶就被扔进狼群的孩子。
每个人都在算计他。
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块等着被瓜分的肉。
他太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大义名分,来支撑他那摇摇欲坠的地位了。
现在,这个理由从天上掉下来了。
甭管它是真的天上掉的,还是有人故意扔的。
他都得接!
死死地接住!
索尼看着豪格那近乎癫狂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他知道,劝不住了。
权力这东西,就像是最烈的春药。
一旦沾上了,就没几个人能保持清醒。
更何况是豪格这种本来就不怎么清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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