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帝、封赏、新武器、海军、远征……一连串轰轰烈烈的大事,如同汹涌的浪潮,推动着新生的明帝国向前狂奔。洪武皇帝吕布的身影,似乎永远被包裹在政务、军务、谋划的漩涡中心,威严、果断、深不可测。
然而,再坚硬的铠甲也有缝隙。在某个政务稍歇的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御书房光滑的金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吕布放下手中的朱笔,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殿角那盆静静开放的白玉兰,忽然间,思绪被拉得很远很远。
那个混乱的、朝不保夕的长安之夜,司徒王允府上惊心动魄的连环计,还有那抹在刀光剑影与政治阴谋中,翩然起舞、倾国倾城的红色身影——貂蝉。那时的他,是天下第一勇将,也是董卓麾下饱受猜忌、自身难保的棋子。他惊艳于她的美丽,或许也曾有过刹那的心动,但在生存与野心的挤压下,那份朦胧的情愫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甚至成了别人利用的刀。他无力保护什么,只能带着满腔的愤懑与不甘,如一头受伤的困兽,杀出重围,远走并州。
还有那才华横溢、命运多舛的蔡琰蔡文姬。她的父亲是名满天下的大儒,她自身亦是饱读诗书、音律精妙的才女。乱世之中,她先嫁卫仲道,夫死归家,又被匈奴掳去,历经磨难。当他吕布在北方崛起,隐隐听闻她的遭遇时,或许也曾有过一丝叹息,但那时的他,正在与袁绍生死相搏,与曹操刘备周旋,自身霸业未成,何谈去拯救一个远在胡地的弱女子?那种有心无力的感觉,深埋心底。
如今,他坐拥万里江山,手掌生杀大权,是开国洪武皇帝。那些曾经可望不可即、甚至无力顾及的人和事,却以意想不到的方式,重新回到了他的面前。
“来人。”吕布的声音在空旷的御书房响起。
“陛下。”内侍悄无声息地出现。
“传旨,请……蔡大家和貂蝉姑娘,至御花园‘沁芳亭’。”吕布顿了顿,“不必惊扰他人。”
“遵旨。”
御花园,沁芳亭。
时值初夏,园中奇花异草争艳,假山流水淙淙,蝉鸣阵阵,本该是生机盎然的景象。但此刻亭中伫立的两位女子,却仿佛与这热闹的园景格格不入。
蔡琰换上了一身素雅的宫装,头发简单挽起,未戴多少首饰,面容平静,但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疏离与警惕。她身边,貂蝉依旧穿着不甚华贵的衣裙,身姿窈窕,面容绝美,只是那份曾经在司徒府上用于周旋的、带着刻意妩媚的风情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寂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们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两株从乱世废墟中被移植到皇家园林的幽兰,美丽,却带着荒野的气息。
脚步声响起。
两人同时转头,看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在数名内侍远远跟随下,缓步走来。他不再是当年那个甲胄狰狞、杀气腾腾的将军,而是一身玄色常服,头戴金冠,身姿依旧挺拔,却多了帝王的沉凝与威仪。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光晕,令人不敢直视。
“民女蔡琰(貂蝉),参见陛下。”两人盈盈下拜,礼节一丝不苟,声音平静无波。
“免礼。”吕布走到亭中石桌前坐下,挥手示意内侍退到更远处。“此处没有外人,不必拘礼,坐吧。”
蔡琰和貂蝉对视一眼,默默在吕布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依旧垂着眼眸。
一时间,亭中只有风声、水声和蝉鸣。一种微妙而尴尬的沉默弥漫开来。曾经的惊鸿一瞥、乱世浮沉、强行“请”来的现实,交织成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最终还是吕布打破了沉默,他的目光先落在蔡琰身上,声音温和了些:“蔡大家,在宫中可还习惯?蔡老先生身体可有好转?”
蔡琰微微抬眼,礼节性地回道:“劳陛下挂心,宫中医官照料周到,家父已无大碍。宫中……一切皆好。” “一切皆好”四个字,说得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吕布点了点头,又看向貂蝉,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貂蝉……姑娘,自长安一别,已近十载。这些年,你受苦了。” 他没有用“妃嫔”之类的称呼,而是用了旧称。
貂蝉娇躯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垂下,掩住了眼中的波澜。她没想到吕布会主动提起长安,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她沉默片刻,才低声道:“乱世飘萍,能苟全性命,已属侥幸。陛下……还记得当年之事。”
“如何能忘。”吕布轻轻吐出一口气,目光投向亭外摇曳的花枝,仿佛穿越了时空,“那时,孤……我还只是吕奉先,空有一身武艺,却如履薄冰,自身性命尚且难保,更遑论其他。” 他自称了“我”,在这个瞬间,仿佛褪去了一丝帝王的外壳。
“王司徒的计策,环环相扣。你……身在其中,怕是身不由己,也受了不少煎熬。” 吕布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坦率的感慨,“那时的我,明知你或许有苦衷,却无力改变什么,甚至自身都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只能带着满腔的愤懑和狼狈,杀出一条血路,离开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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