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小时后,上海,法租界。
清晨的雾还没散,黄浦江面上飘着一层薄薄的白纱,将外滩的万国建筑群罩得有些朦胧。这座被称为 “东方巴黎” 的城市,刚从沉睡中醒来,街上就已人流如织 —— 拉黄包车的车夫蹬着车穿梭在巷口,穿西装的商人夹着公文包快步走向洋行,穿旗袍的小姐拎着精致的手袋,在丫鬟的陪同下逛着百货公司。
可繁华之下,藏着致命的暗涌。
日军的哨卡在法租界边缘一字排开,士兵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眼神警惕地扫过每一个进出的人。穿黑色便衣的特务像幽灵一样,在茶馆、码头、戏院等人群密集的地方游荡,耳朵贴在桌角,眼睛盯着来往的行人,稍有可疑就会上前盘问。空气中除了早餐摊飘来的油条香气,还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紧张,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上海。
欧阳剑平挽着李智博的胳膊,走在霞飞路上。她换上了一身米白色的旗袍,领口绣着淡粉色的兰花纹,头发挽成精致的发髻,插着一支珍珠发簪,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漆皮手袋,活脱脱一副来沪经商的阔太太模样。
李智博则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系着条纹领带,戴着圆框眼镜,手里提着一个棕色的皮箱,里面装着伪造的商业合同和账本,看起来温文尔雅,像个常年在外跑生意的经理。两人并肩走着,偶尔低声交谈几句,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扫过周围的环境,将日军哨卡的位置、特务的动向一一记在心里。
“前面就是那家旅馆了。” 李智博用胳膊轻轻碰了碰欧阳剑平,低声说道,目光指向街角一家挂着 “平安旅馆” 招牌的小店。旅馆门面不大,门口挂着两盏红色的灯笼,一个穿着灰色短褂的伙计正站在门口招揽客人。
欧阳剑平点头,脸上扬起得体的笑容,跟着李智博走进旅馆。伙计连忙迎上来,热情地招呼:“先生太太,住店吗?我们这儿有单间、双人间,干净又便宜,还能提供热水。”
“给我们开一间双人间,要二楼靠里的房间。” 李智博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大洋,放在柜台上,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我们是从南京来的,想在法租界做点布料生意,这几天可能要多麻烦你们。”
伙计接过大洋,掂量了两下,脸上的笑容更殷勤了:“放心吧先生,您住这儿绝对安全!我这就带您上去。” 说着,拿起钥匙,领着两人上了二楼。
房间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一张木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窗户对着后面的小巷,相对隐蔽。伙计离开后,欧阳剑平立刻走到窗边,撩开窗帘的一角,观察着外面的动静。李智博则打开皮箱,从夹层里取出微型电台,快速组装起来,手指在电键上轻轻敲击,测试着信号。
“信号还不错,能和他们正常联系。” 李智博摘下耳机,对欧阳剑平说,“云飞已经到礼查饭店了,他说那边环境比较复杂,日军和特务经常去巡查,得格外小心。”
欧阳剑平点点头,从手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上海地图,铺在桌上:“我们得尽快和高寒、何坚汇合,商量怎么接触青帮,还有探查仓库的事。酒井在上海的眼线太多,我们每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与此同时,礼查饭店的顶层套房里。
马云飞靠在窗边,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看着楼下的街道。他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的西装,里面是白色的真丝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一点锁骨,手腕上戴着一块镀金手表,表链在阳光下闪着光。房间里的茶几上放着一份伪造的香港商行经理证件,旁边还有几份商业文件,将 “富商” 的身份伪装得滴水不漏。
他刚通过微型耳机和欧阳剑平联系完,正琢磨着怎么搭上线青帮的人,就听到敲门声。
“进来。” 马云飞放下酒杯,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一份报纸假装阅读,手指却悄悄摸向腰间的微型手枪。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咖啡:“先生,您要的咖啡。” 男人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眼神却在快速扫视房间里的摆设。
马云飞抬眼瞥了他一眼,注意到男人的袖口处有一个细微的疤痕,和之前在南京火车站看到的那个可疑男人很像。他心里一紧,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放下吧,谢谢。”
男人放下咖啡,没有立刻离开,反而站在原地,看似随意地问道:“先生是从香港来的?听您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
“嗯,来上海谈笔生意。” 马云飞翻着报纸,语气平淡,“怎么?你们饭店还管客人的来历?”
男人笑了笑,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不敢不敢,只是觉得先生面生,随口问问。那您慢用,有需要再叫我。” 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关门时还特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确认什么。
马云飞等他走后,立刻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动静后,才松了口气。他拿起耳机,对着麦克风低声说:“欧阳,我这边可能被盯上了,刚才来送咖啡的伙计不对劲,很可能是酒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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