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绵绵,带着一股浸入骨髓的阴冷。
沈渊坐在“渡厄斋”柜台后,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店里光线昏沉,只有一盏老旧的节能灯散发着惨白的光。空气中弥漫着纸钱和香烛特有的、混合了灰尘与宗教气息的淡淡味道。货架上,纸人童男童女面带诡异的微笑,金元宝堆叠如山,各式各样的骨灰盒在阴影中静默陈列,像一个个微缩的棺材。
“渡厄斋”,名字取得玄乎,实际上就是一家卖殡葬用品的铺子。三年前爷爷去世后,留给了沈渊这么一家店和一本破旧不堪、名为《幽冥录》的残卷。沈渊对道法玄学兴趣不大,但为了糊口,还是把这店撑了下来。可惜,这行当生意清淡是常态,有时一个月也开不了一单。
他打了个哈欠,看了眼窗外被雨幕模糊的街景。这条老街行人稀少,偶尔有车辆驶过,溅起一片水花。生意惨淡,他甚至动过把店盘出去,找个班上的念头。
就在他准备提前关门,回去继续剪辑他那没什么人看的民俗科普视频时,店门被人推开了。
门轴发出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店里格外刺耳。
沈渊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男人约莫五十岁上下,面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蜡黄,眼袋深重,眼神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冷漠。那不是寻常的悲伤,而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
最关键的是,他周身似乎带着一股从外面阴冷雨水中渗透进来的寒气,让店内的温度都仿佛降低了几度。
“欢迎光临。”沈渊放下手机,站起身,脸上挂起职业性的、带着些许肃穆的微笑。他心里有些意外,看这男人的穿着和气度,不像是在这种老街小店买东西的人。
男人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缓缓扫视着店内的陈设,目光在那些纸扎人和骨灰盒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回到沈渊身上。
“老板,谈笔生意。”男人的声音沙哑,语速很慢,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您请讲,需要些什么?花圈、寿衣、骨灰盒,我们这里都有,也可以定制。”沈渊引着他在旁边的仿古木椅上坐下。
男人摇了摇头,直接开门见山:“不买东西。我有个亲人过世,需要入殓师整理遗容,送去火化。事情……有点急。”
沈渊愣了一下。他的“渡厄斋”主要卖用品,并不直接承接丧事一条龙服务,偶尔有熟客介绍,他也会帮忙联系相熟的入殓师,赚点中介费。但像这样直接找上门来指定要入殓服务的,还是头一遭。
“先生,我们店主要是售卖用品,如果您需要入殓师,我可以帮您联系……”沈渊解释道。
“不用联系别人。”男人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就你来做。价钱好说。”
沈渊微微蹙眉。他虽然不是专业的入殓师,但从小跟着爷爷,耳濡目染,也学过一些整理遗容的基本手法,爷爷那本《幽冥录》里也有些关于镇尸、安魂的偏门记载。只是,他从未对外宣称过自己能做这个。
“您怎么知道我能做这个?”沈渊试探着问。
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有人推荐,说你这儿……‘专业’。”
“专业”两个字,他咬得有点怪。
沈渊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更浓了。他仔细打量着男人,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些蛛丝马迹,但对方那张脸如同戴了面具,除了疲惫,看不出任何情绪。
“是哪位朋友推荐的?”沈渊追问。
“这个你不必知道。”男人似乎不愿多谈,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这是定金,一万。事成之后,再付两万。”
三万块。
对于几乎快要交不起房租的沈渊来说,这无疑是一笔无法拒绝的巨款。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几分。店里这个月的流水还不到两千,这笔钱足以让他再支撑大半年。
风险与收益并存。这个男人太古怪了,这钱拿得有点烫手。他想起爷爷在《幽冥录》扉页上用朱笔写下的警告:“玄门之事,因果缠身,慎之,重之!”
就在沈渊内心天人交战之际,男人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压得更低:“死者是横死,没人敢接。你如果不敢,我再去别处。”
横死?
沈渊心里咯噔一下。民俗中,横死之人往往怨气较重,更容易引发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难怪没人敢接。但这句“激将”或者说“坦白”,反而让沈渊下了决心。他需要这笔钱,而且,他内心深处那点从爷爷那里继承来的、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与隐隐的挑战欲,也被勾了起来。
“在哪儿?尸体现在在哪儿?”沈渊深吸一口气,问道。
“就在我车上。”男人指了指门外雨幕中停着的一辆黑色面包车,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可以直接拉到你这儿后面的工作间吗?安静,方便。”
连地方都找好了?沈渊看了一眼店铺后门通往的那个小型工作间,那里平时用来堆放货物和材料,确实安静。对方准备得如此充分,显然是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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