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沈渊沉默了几秒钟,终于点了点头:“可以。先把车开过来吧。”
男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表情,那是一种如释重负,却又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深沉。他拿起信封,塞到沈渊手里:“拜托了。今晚就做。”
冰冷的信封触感让沈渊指尖一麻。
他跟着男人走到店外,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黑色面包车的后门被男人拉开,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和某种难以形容的、淡淡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
车厢里,放着一副担架,上面盖着白色的裹尸布,勾勒出一个人形轮廓。
沈渊和男人一起,将担架抬了下来。尸体比他想象的要轻,但也更冷,那股寒意穿透裹尸布,直往他手心里钻。
两人合力将担架抬进店里,穿过货架,推进了那个只有几平米、灯光更显惨白的工作间。工作台上凌乱地放着些彩纸、竹篾和胶水,是之前做纸扎半成品留下的。
将担架稳稳地放在工作台上后,黑衣男人站在门口,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
沈渊皱了皱眉:“先生,我需要工作了。您在这里……”
“我看着。”男人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做你的,不用管我。”
沈渊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再次升起。给尸体整理遗容是件极其私密和需要专注的事情,旁边站着一个散发着冷气、眼神直勾勾盯着你看的人,任谁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但他收了钱,事已至此,没有退路。
他走到工作台前,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爷爷教的安魂咒——尽管他并不确定这有没有用,但求个心理安慰。
然后,他伸出手,捏住了白色裹尸布的一角。
布料冰冷而粗糙。他顿了顿,手腕用力,缓缓将裹尸布掀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乌黑、却略显干枯的长发。接着,是一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女性面孔。
她很年轻,大概二十三四岁,五官清秀,甚至可以称得上漂亮。但此刻,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气的灰白,嘴唇微微发紫,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沈渊的目光落在她的脖颈处,那里有一道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紫红色淤痕,不像是明显的致命伤,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这就是横死?他心中疑惑。
他按照流程,准备先为死者进行简单的清洁。当他拿起温热的湿毛巾,轻轻擦拭女尸的面颊时,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了她的皮肤。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冰冷和僵硬,仿佛在触摸一块深井里的石头。
然而,就在他准备移开手指的瞬间——
工作间角落,那面用来整理仪容的落地镜里,沈渊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镜中那具静静躺着的女尸影像,嘴角好像……极其轻微地,向上勾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冰冷而诡异的弧度。
沈渊的动作瞬间僵住,心脏猛地一缩,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向镜子。
镜子里,女尸依旧安静地躺着,面容苍白而平静,嘴角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灯光晃动造成的错觉。
是看花眼了吗?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工作台上真实的女尸。
她的脸,和他第一眼看到时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工作间里,只有灯泡发出的微弱电流声,以及身后门口那个黑衣男人若有若无的、冰凉的呼吸声。
雨,还在下着,敲打着窗棂,也敲打在沈渊骤然绷紧的心弦上。
这单生意,似乎从一开始,就偏离了正常的轨道,滑向了一个未知而危险的深渊。那三万块钱,恐怕真的不好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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