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院子里一片狼藉。
被浸泡过的地黄片混杂着泥沙,已经失去了药用价值,成了名副其实的废品。
林国梁和大伯母唉声叹气,林大军则像一头斗败了的公牛,蹲在墙角闷声不响。
这一场天灾,直接让他们的预期利润损失了近百元,几乎相当于干了白工。
压抑的气氛中,唯有林向阳的眼神里没有绝望,反而透着一股异样的光亮。
第二天一早,天刚放亮,他没有去收拾院子里的残局,而是拿着一根木棍,在湿漉漉的泥地上画起了图纸。
“向阳,你这是画啥呢?”林大军有气无力地问道。
“哥,你看。”向阳指着地上的草图,眼睛亮得惊人,“咱们不能再靠天吃饭了。我想在咱家厨房的灶台上面,搭一个架子。”
他一边说,一边在地上画出几道横杠和竖杠,构成一个立体框架的雏形。
“白天,咱们还是正常晾晒。但要做好不再被淋到的准备。到了晚上,就把没干透的地黄片放到这个架子上,利用灶台做饭烧水的余热来烘干。这样一来,不仅速度快,而且再也不怕下雨了!”
林国梁凑过来看了看,起初还没明白。但听着向阳的解释,他渐渐瞪大了眼睛。
这个法子……土是土了点,但听起来,好像真的可行!灶台的余热,既不用多花一分钱的柴火,又能提供稳定的热源。这简直是天衣无缝的计划!
“行!就这么干!”林国梁一拍大腿,昨日的颓丧一扫而空。
说干就干。林国梁是庄稼地里的一把好手,更是个出色的木匠。
他找来几根废弃的竹竿和木条,按照向阳画的图纸,叮叮当当地敲打起来。
林大军也来了精神,在一旁打下手。
不到半天,一个简陋却实用的多层烘干架,就稳稳地架在了灶台的上方。
当第一批半干的地黄片被送上烘干架,在灶台余温的烘烤下,慢慢散发出浓郁的药香时,林国梁看着侄子,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敬佩。
这孩子,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有了这个“土制烘干机”,他们的效率大大提升。剩下的地黄片很快就被加工完毕。
第四天一早,林向阳和林大军背着处理好的干货,再次来到了镇上的收购站。经过精确的称重,扣除损耗,最后还剩下24斤。
老板老张看到他们又来了,还带着这么多干货,眼神里已经没了轻视,多了几分探究。
他仔细检查了成色,发现经过烘干的地黄片,干度甚至比太阳晒的还要好。
“小伙子,可以啊!”老张翘起了大拇指,“这批货成色不错,给你高价格,五块二。”
算盘一打,124.8元。
“来,给你125元整吧,下次有货尽量拿来。”
当林向阳从老张手里接过那厚厚一叠钱时,林大军的手都在抖。除去被雨水毁掉的损失,他们的本钱不仅回来了,还赚了二十多块!如果不是那场雨,这一趟就能赚一百多!
走出收购站,林大军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向阳,激动得语无伦次:“向阳!咱们……咱们又赚回来了!你太神了!”
“哥,这不是神,这是脑子。”向阳冷静地将钱收好,“而且,这点钱还不够。”
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林大军:“哥,我问你,咱们这次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下雨?”
“不,”向阳摇了摇头,“是人手不够。光靠我们家人,洗二百斤地黄都累得人仰马翻,如果下次我们收五百斤,一千斤呢?我们根本加工不过来。我们的瓶颈,是生产力。”
林大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需要帮手。”向阳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当天下午,林向阳拿着刚挣来的钱,在镇上的包子铺买了几个肉包子,又去供销社买了几瓶在当时堪称“奢侈品”的橘子味汽水。
他没有回家,而是带着这些东西,径直走向了村西头那几间最破败的土坯房。
他找到了两个人。
一个叫“猴子”,人如其名,瘦小干枯,但手脚极为灵活,眼神里透着一股机灵劲。他家里兄弟多,常年吃不饱饭。
另一个叫“二狗”,长得憨厚壮实,力气大,为人老实。他爹早年受了伤,干不了重活,家里全靠他娘一个人撑着。
向阳把他们叫到了村后的一个废弃牛棚里,这是他们这群穷孩子的“秘密基地”。
当猴子和二狗看到那冒着油光的肉包子和滋滋冒泡的汽水时,两眼都直了,喉结上下滚动,拼命地咽着口水。
“向阳哥,大军哥,你们这是……发财了?”猴子试探着问道。
“吃吧。”向阳把东西推了过去。
两人再也忍不住,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连手指上的油都舔得干干净净。
等他们吃饱喝足,向阳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猴子,二狗,我问你们,想不想挣钱?”
两人同时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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