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血腥气和草药味,证明昨夜那个重伤的男人并非她的幻觉。张晴晴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几乎是扑到床前,伸手探入被褥——一片冰凉。景耀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淹没了刚刚传递完口信后那片刻的松懈。他去哪儿了?伤势那么重,他能去哪儿?是被发现了?还是……他自己离开了?
她的目光落在枕边那枚孤零零的青铜扳指上。它样式古朴,没有任何花纹,表面带着常年摩挲形成的温润包浆,尺寸明显是男子的。张晴晴小心翼翼地将其拿起,入手微沉,带着一丝金属特有的凉意。
这是景耀留下的?是无意中遗落,还是……故意的?
“晴晴,怎么了?”柳氏听到动静,推门进来,看到女儿煞白的脸色和空荡荡的床铺,也吓了一跳,“景耀他……”
“他走了。”张晴晴攥紧那枚扳指,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她不能慌,至少不能在父母面前表现出来。
“走了?他伤得那么重,能走去哪儿?”柳氏忧心忡忡,压低声音,“是不是……那些人找来了?”
“不知道。”张晴晴摇头,强迫自己冷静分析,“如果是被人发现抓走,房间里不会这么整齐,他也没机会留下这个。”她摊开手心,露出那枚扳指。
“这是……”柳氏疑惑。
“景耀哥留下的。”张晴晴深吸一口气,“娘,这件事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说,就当我们从来不知道他回来过。”
柳氏连忙点头,脸上满是后怕。
张晴晴仔细检查了房间和院子。窗户是从里面闩好的,院门她早上离开时也从外面上锁了,景耀如果是自己离开,只能是从并不高的院墙翻出去。以他重伤之躯,这样做必然极其艰难,也说明他离开的决心非常坚决。
为什么?难道他听到了什么风声?或者,他预感到留在张家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所以选择独自离开,引开可能的危险?
这个猜测让张晴晴心头一阵发紧。她回想起景耀醒来后那双沉静却决然的眸子,他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久留。
那这枚扳指呢?是信物?是补偿?还是一个……指引?
就在张晴晴心乱如麻之际,院门外传来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张家妹子在家吗?”
是赵寡妇!
张晴晴浑身一凛,迅速将扳指塞进怀里,对柳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应付,自己则侧身躲到门后,屏息倾听。
柳氏定了定神,走到院门口,隔着门问道:“赵家嫂子,有事?”
“没啥大事,”赵寡妇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热情,“就是听说晴晴丫头今天没出摊,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我这儿有几个土鸡蛋,给她补补身子。”
无事献殷勤!张晴晴心中冷笑。她悄悄从门缝望出去,只见赵寡妇挎着个小篮子,眼睛却不住地往院里瞟,那眼神里探究的意味远远多于关心。
“劳嫂子费心了,晴晴就是有点累,歇一天就好。鸡蛋您留着自己吃吧。”柳氏按照女儿事先的嘱咐,客气地回绝了。
赵寡妇又扯了几句闲话,见打听不到什么,这才悻悻地走了。
赵寡妇的突然到访,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让张晴晴更加确信景耀的警告绝非空穴来风。这个寡妇,绝对有问题!她很可能是在确认景耀是否在张家!难道影卫已经怀疑到他们头上了?
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乎让她窒息。景耀失踪,强敌环伺,内鬼在侧……她感觉自己像暴风雨中一叶孤舟,随时可能倾覆。
她回到自己房间,关紧房门,再次拿出那枚青铜扳指,在油灯下反复观察。除了古朴和沉手,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她尝试着套在自己的大拇指上,空空荡荡。
这到底是什么?景耀留下它,究竟想告诉她什么?
夜幕再次降临。张家早早熄了灯,但无人能够安眠。张晴晴躺在冰冷的床铺上,怀里紧紧抱着那把短刀和那枚扳指,耳朵捕捉着屋外的任何一丝声响。
时间在寂静和恐惧中缓慢流逝。约莫子时前后,一阵极其细微、仿佛夜猫踏过屋瓦的声音,从房顶传来!
张晴晴瞬间睁大了眼睛,全身肌肉紧绷,连呼吸都停滞了。
那声音很轻,很谨慎,在她房顶的位置停留了片刻,似乎在确认什么。过了一会儿,声音再次响起,朝着村尾的方向,渐渐远去。
是景耀吗?还是……影卫?
张晴晴猛地从床上坐起,冲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去。月光如水,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连绵的黑色山峦,像沉默的巨兽,吞噬了所有的秘密。
景耀,你到底在哪里?是生是死?这枚扳指,又承载着怎样的嘱托?
她握紧了冰冷的扳指,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天一亮,她必须再去一趟土地庙。那里,或许是景耀唯一可能留下其他线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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