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耀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寒冰砸进了滚油里,让整个院子的空气瞬间凝固。
王二麻子和他的两个跟班猛地回头,看清来人后,脸上的嚣张气焰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干瘪下去,只剩下肉眼可见的惊慌。王二麻子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小腿肚子肉眼可见地开始打颤。
“景……景耀哥……”王二麻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都变了调,“没、没咋,我们就是……就是路过,闻着香,跟张家妹子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更是缩起了脖子,恨不得把自己藏到王二麻子身后去,眼神躲闪,根本不敢与景耀对视。景耀在村里的“凶名”可不是白来的,上次他们一伙人想占景耀便宜,结果被收拾得屁滚尿流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景耀没理会他们的辩解,目光甚至没在他们身上多停留一秒,仿佛他们只是几块碍眼的石头。他拎着那只还在滴血的獐子,迈步走进院子,步伐沉稳,径直走向张晴晴身边的烤架。
那迫人的气势,让王二麻子三人下意识地又后退了几步,直接退到了篱笆墙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敢。
景耀将獐子随手放在一旁的干净石板上,然后才抬眼,看向张晴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烤糊了?”
张晴晴这才从紧张的愣神中惊醒,连忙看向手中的烤肉串,果然边缘有几处因为刚才的对峙忘了翻面,微微发焦。
“啊!差点!”她赶紧将肉串翻面,心跳却因为景耀这旁若无人的态度和突如其来的解围,漏跳了好几拍。她强迫自己镇定,顺着他的话接道:“还好,抢救及时。”
这一幕,彻底把王二麻子几人当成了空气。
景耀甚至拿起旁边一串烤好的肉,仔细看了看火候,又凑近闻了闻味道,然后对张晴晴点了点头,简短评价:“香味,比上次好。”
他这副熟稔的、仿佛只是来邻居家串门点评厨艺的姿态,比任何厉声呵斥都更具威慑力。王二麻子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他就算再蠢也看明白了,这张家,或者说张晴晴,是景耀罩着的人!
他想起前几天村里流传的,张晴晴用几句话就从景耀那里换来肉的事情,当时他还嗤之以鼻,现在看来,竟然是真的!
“景耀哥,您……您忙,我们就不打扰了,我们先走了!”王二麻子哆哆嗦嗦地说完,也不等回应,对着两个跟班使了个眼色,三人如同丧家之犬,连滚带爬地窜出了张家院子,瞬间跑得没影了。
危机解除得如此迅速而又戏剧化。
柳氏捂着胸口,长长舒了口气,看向景耀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张大山也松了口气,对着景耀,笨拙地说了句:“景耀……多谢。”
小虎则是一脸崇拜地看着景耀,觉得他比戏文里的大将军还威风。
张晴晴看着那几人狼狈逃窜的背影,又看看眼前这个气定神闲检查烤肉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有感激,有庆幸,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庇护的安全感。
“谢谢你,景耀哥。”她真诚地道谢,将烤好的、最肥美的几串肉先递给了他,“尝尝看,这次加了点新找到的香料。”
景耀也没客气,接过来,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忽然开口:“你之前说的,‘保护费’,是这个意思?”
张晴晴一愣,随即想起自己之前跟他闲聊时,提过现代商业里“保护费”的概念,没想到他不仅听懂了,还记住了,并且在此刻精准地联系了起来。
她忍不住笑了,带着点自嘲和狡黠:“差不多吧。不过我这可是自愿支付的‘技术服务费’和‘安全保障费’,物超所值。”
夜色渐浓,景耀并没有多待,吃完几串烤肉,便拎起那只獐子离开了。他没有对张家的药材生意或烧烤计划发表任何看法,但他的这次出现和他表现出的态度,已经足够在村子里传递一个明确的信号。
张家院子里恢复了平静,但气氛已经完全不同。经过这一遭,连最胆小的柳氏,都对女儿折腾的这些事多了几分底气。
“晴晴,这烧烤……真能成?”张大山闷声问道,看着女儿的眼神里,多了之前从未有过的信重。
“能成!”张晴晴信心倍增,“爹,您看,咱们有肉源,有手艺,现在……麻烦也暂时解决了。我想先在村口试试,不用摊子,就弄个挑子,卖烤串,本钱小,就算不成也亏不了多少。”
她仔细分析了利弊,将现代夜市烧烤的模式简化再简化,适配古代农村的实际情况。一家人围坐在油灯下,听着她条理清晰的计划,仿佛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希望。
第二天,关于王二麻子在张家吃瘪,被景耀吓得屁滚尿流的消息,就悄悄在村里传开了。连同之前“白胡子老爷爷托梦”的传闻,张晴晴这个原本默默无闻的农村丫头,在村民眼中顿时蒙上了一层神秘又不好惹的色彩。
再没人敢明面上来打听或找茬,但暗地里的窥探和议论却更多了。张晴晴能感觉到,当她带着弟妹出门时,身后总跟着几道探究的目光。
她并不在意,反而更加专注于自己的计划。她用卖药材的钱,让张大山按照她的要求,打制了一个小巧便携的炭火烤炉,又准备了些竹签。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张家第一锅用于售卖的烤串准备就绪,主要是些成本较低的烤野菜、烤豆腐和少量兔肉串。万事俱备,只等明天挑到村口,接受市场的检验。
临睡前,张晴晴检查着准备好的食材和工具,心情既兴奋又忐忑。她知道,迈出这一步,才是真正将这个家推向一条未知但充满希望的道路。
她推开窗户,想让夜风吹散一丝紧张感。月光如水,洒在静谧的小村里。无意间,她瞥见远处山脚下,那个独门小院的方向,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光亮在黑暗中移动,像是灯笼,很快又隐没在夜色中。
是景耀吗?他这么晚出去,还是刚回来?
张晴晴心中莫名一动,那个沉默寡言、身份成谜的猎户,他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故事?他看似冷漠,却又一次次在她需要时恰好出现,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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