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基研究院外，小花园。
空气里还飘着能量烧灼后的焦香。
“来，坐。”
鹤熙的声音慵懒，像一只晒太阳的猫，可说出的话却让艾熙刚落下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
她指着对面的白玉石椅，自己则没骨头似的倚在桌边，葱白的手指在空中一划。
一道光幕炸开，上面瞬间刷满密密麻麻、闪着血光的条目。
“我们来算算账。”
不远处，神圣凯莎端着茶杯，姿态优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雨桐和另一位高阶天使流月站在一旁，肩膀绷得死紧，想笑又不敢，表情管理几近崩溃。
“正常天使转化，内部定价，一个标准单位。”鹤熙伸出一根手指，在艾熙眼前慢悠悠地晃。
“猜猜，你耗了我多少？”
“……多少？”艾熙脑子嗡嗡作响。
新生的翅膀还不会收，笨拙地贴在背后，羽尖不受控制地抽动，扫过冰凉的石椅，传来陌生的酥麻感。
“我那些姐妹，被你折腾得快一个月没沾床，精神损失费、加班费，这笔人情账，先记着。”
鹤熙手指在光幕上一划，发出一串悦耳又致命的提示音。
“调用两大天体计算机给你搞‘私人订制’，这笔账，女王大方，替你付了。我也不提。”
她的声音拖长，另一只手在空中画了个圈，然后“啪”地一下，张开五指，再翻过来，又是五指。
“就光是你转化时，当自助餐一样吞掉的能量和基因资源，不多不少，正好十个标准单位！”
艾熙瞳孔一缩。
十个单位？那是什么概念？
鹤熙看穿了她的茫然，身体前倾，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凑到艾熙面前，嘴角挂着恶劣的笑。
“没概念？我给你换算一下。这些东西，丢给一个刚走出母星的宇航文明，够他们拉起一支能打星际战争的舰队，还能剩下点回来开庆功宴。”
艾熙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一支舰队？星际战争？
上辈子她车祸时，人类连地球都还没完全走出去。这辈子的母星法隆尼亚，也强不到哪去。
两辈子加起来，除了梅洛天庭来接她的那艘萌萌哒的小舰船外，她连外星战舰的影子都没见过！
“还有我那个转化舱，”鹤熙的声音更冷了，指尖在光幕上重重一点，几张损毁设备的全息图跳了出来，张牙舞爪地悬在艾熙面前，“三组高精度生物探针，全废了。外加一个‘孤品’能量核心，被你吸成了渣，连灰都不剩。”
她的指尖点在光幕最末尾，一个艾熙懒得去数的恐怖数字，正闪烁着血一样的红光。
“所以，你说说……怎么还？”
艾熙头顶像是被一颗陨石砸中。
合着在这儿等着我呢！皮皮熙！
刚熬出头，就直接进了你的魔爪？
她现在全身上下，除了这条命和这身刚出厂的天使之躯，一无所有！
这架势，真要被留下来，当小白鼠天天切片来抵债？
艾熙喉咙发干，一个字也挤不出来，下意识望向全场唯一能做主的人。
凯莎缓缓放下了茶杯。
“叮。”
一声轻响，温润的杯底与石桌碰撞。
就是这一下，花园里凝固的空气，被敲碎了一角。
“噗嗤。”
雨桐和流月再也憋不住，双双侧过头，肩膀剧烈地抖动。
雨桐走上前，温热的手掌轻拍艾熙的肩膀，想说什么，“艾熙，天基王她……”
“我可没开玩笑。”鹤熙却根本没让雨桐说完，好像她早就知道雨桐想说什么一样，直接打断了她。
艾熙沉默了。
她当然知道有玩笑的成分，可那天文数字的账单和设备残骸，不像是假的。
无奈，艾熙挺直了背，迎上鹤熙的目光，用一种笨拙又诚恳的语气，一字一顿开口：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我可以去执行任务，以后所有功勋，所有资源，全都给你，直到还清为止。”
这话一出，连鹤熙都愣住了。
花园里死寂一秒，随即她爆发出更响亮的笑声，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桌上滑下去。
“呵呵哈哈……哎哟喂，这小家伙……还真的一板一眼算上了。”
笑够了，她瞬间收敛所有玩笑，一本正经地对艾熙说：“上战场赚功勋？太慢了。我这儿，有个更快的还债方式。”
她手一挥，光幕上的账单变成了一份崭新的契约。
“签了它，做我五百年的专属研究助理。你那些债，一笔勾销。”
“怎么样？这可是天大的便宜，多少天使排着队想给我当助理，我都不带看的。”
艾熙的视线落在契约上，条款清晰：配合天基王进行一切非伤害性身体数据研究。
这不就是“自愿当小白鼠”的文雅说法吗？
这和被切片到底有什么区别？！
她背后那对奇异羽翼不受控制地一僵，羽毛的粉色边缘都暗淡了几分。
她只能再次求助地看向凯莎，“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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