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璇还未走近“听松居”,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往日虽然破败但还算安静的旧屋前,此刻围了不少看热闹的谷民,远远站着,指指点点,脸上带着畏惧和看好戏的神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汗味、野兽的腥臊味和一种蛮横的戾气。
只见旧屋门口,几个穿着兽皮坎肩、肌肉虬结、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或蹲或站,堵住了去路。为首一人,身高近九尺,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子,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额角斜划至右下巴,如同趴着一条巨大的蜈蚣,正是之前在桥上与程牛冲突未遂的那个精瘦汉子口中的“疤爷”,铁狩帮的一个小头目,名叫张奎。
张奎大马金刀地坐在叶璇平时义诊用的那个树墩上,一只脚踩在程牛刚劈好的一堆木柴上。他腰间别着一把厚重的砍山刀,刀柄上缠着染血的皮绳。他身后几个汉子,有的扛着血迹未干的猎物半只野鹿,有的拎着沉重的铁棍,个个眼神凶狠,带着山野猎户特有的剽悍和野蛮。
程牛如同一尊铁塔般挡在破屋门口,龙吟枪已然握在手中,枪尖虽未出鞘,但那冰冷的金属枪身和程牛眼中压抑的怒火,形成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叶宣躲在程牛身后,小脸发白,紧紧抱着姐姐的药箱。薛难则依旧坐在屋内篝火旁,仿佛在闭目养神,但叶璇知道,老师的气息已锁定了外面。
“疤爷,您这是什么意思?”程牛的声音如同闷雷,强压着怒意,“堵着我家门口,吓唬孩子?”
张奎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容狰狞:“程大个子,别紧张嘛!俺们铁狩帮的兄弟,最是讲义气!听说你们在这儿落了脚,还开了个什么…义诊摊子?好事啊!俺们兄弟整天钻林子,跟野兽玩命,免不了磕磕碰碰,以后少不得麻烦叶姑娘。”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凶狠:“不过嘛,这隐霜谷有隐霜谷的规矩!想在谷里安安稳稳地讨生活,尤其是干这看病救人的营生,没个靠山可不行!万一哪天不开眼的宵小来闹事,或者…嘿嘿,看病不给钱、治坏了人来找茬,那多闹心?”
他站起身,庞大的身躯带来巨大的压迫感,走到程牛面前,几乎脸贴着脸,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程牛脸上:“俺们铁狩帮,别的没有,就是拳头硬!在这谷里,说话也好使!只要叶姑娘答应,以后就是俺们铁狩帮的‘供奉医师’!俺们兄弟保你们平安!不过嘛…”他拖长了音,眼神贪婪地扫过程牛背后的行囊和叶璇,“这‘供奉’也不是白当的!每月,交这个数!”他伸出三根粗壮的手指头晃了晃。
“三百斤肉?还是三张上等皮子?”旁边一个汉子怪笑着补充道,“或者…等值的银子、药材也成!疤爷好说话!”
这个数字,对于刚刚与百草堂达成交易、还没拿到第一批物资的叶璇他们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这是赤裸裸的敲诈勒索!比谷主府的苛捐杂税更直接,更野蛮!
程牛额头青筋暴跳,握着龙吟枪的手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指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他征战沙场多年,何曾受过这等鸟气?被一群山野莽夫堵门勒索?狂暴的杀意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他胸中汹涌奔腾!
“放你娘的屁!”程牛再也忍不住,一声炸雷般的怒吼,震得周围看热闹的谷民都下意识后退几步!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恐怖的威势,龙吟枪枪身一横,直指张奎面门!那百战余生的惨烈杀气如同实质的寒流,轰然爆发,瞬间笼罩了铁狩帮众人!
“要钱?!问过老子这杆枪答不答应?!”程牛豹眼圆睁,须发戟张,宛如一尊被彻底激怒的远古战神!那股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纯粹为杀戮而生的恐怖气势,让张奎和他身后的几个汉子瞬间脸色煞白,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们平日里与野兽搏杀积累的凶悍之气,在程牛这经历过真正战争炼狱的杀神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张奎脸上的刀疤都扭曲了,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猛地按在了腰间的砍山刀刀柄上,色厉内荏地吼道:“程牛!你想干什么?!在隐霜谷动武,找死吗?!”他身后的汉子也纷纷举起铁棍、猎叉,指向程牛,但手臂都在微微颤抖,眼神充满了惊惧。他们毫不怀疑,眼前这个如同凶兽般的男人,真的会一枪捅穿他们!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冲突一触即发!围观的谷民吓得大气不敢出。叶宣更是吓得小脸惨白,紧紧闭上了眼睛。
“疤爷且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亮而沉稳的声音响起。
叶璇排开人群,快步走到程牛与张奎之间。她并未去看程牛那择人而噬的眼神,而是直面张奎,脸上带着一种奇特的平静,仿佛眼前的剑拔弩张只是寻常。
“疤爷息怒,家兄性子急,冲撞了各位,璇代他赔个不是。”叶璇对着张奎行了一礼,姿态放低,先缓和气氛。
张奎见叶璇出现,又给了台阶,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依旧凶狠地盯着程牛,手不离刀柄:“哼!叶姑娘,不是俺张奎不讲道理!这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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