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里外,崎岖狭窄的冰封山道上。
“吁——!” 薛难猛地勒紧缰绳!身下的健马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乱刨。他怀中那片贴身收藏、不久前才吸收了雨师怨念、裂纹稍稍愈合的龟甲碎片,此刻如同被投入滚油中的活鱼,疯狂地跳动震颤起来!尖锐急促的“咔咔”声穿透皮袄,清晰地传入耳中,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预警!
龟甲碎片表面,那些玄奥的纹路不受控制地亮起幽光,瞬间投射出一片流转的、与那湮灭雪坑中一模一样的龟甲纹路虚影!一股冰冷、死寂、湮灭一切的恐怖意念,顺着龟甲的震动,狠狠刺入薛难的心神!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闷哼一声,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
几乎就在龟甲异动的同一瞬间!
“啊——!”
马车内,同时爆发出两声痛苦的惊呼!
叶璇只觉得左手手腕内侧,那道曾经割腕、又被雨师怨气侵染过的旧伤疤痕,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一股难以忍受的灼痛感瞬间炸开!紧接着,一股微弱却无比纯粹、带着神圣净化气息的金色光芒,不受控制地从疤痕处透射而出,瞬间照亮了昏暗的车厢!这金芒仿佛遇到了天敌,激烈地跳跃着,在她手腕皮肤上形成一层薄薄的光膜,全力抵御着某种无形的、冰冷湮灭之力的侵蚀!
而叶宣的感觉则更加恐怖!她正抱着暖炉昏昏欲睡,心脏猛地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布满粘腻菌丝的大手狠狠攥住!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混杂着极致湮灭与古老威严的恐怖悸动,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的意识!无法呼吸!视野瞬间被黑暗吞噬!无数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玄光爆发、人影凝固湮灭、巨大的龟甲纹路旋转、还有两点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注视…她小脸瞬间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怀里的暖炉“哐当”一声掉在车板上。
“停车!” 薛难强忍着龟甲传来的灵魂刺痛和自身气血的翻腾,厉声喝道,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翻身下马,冰冷的雪地让他心神稍定。他迅速从怀中掏出龟甲碎片,指尖凝聚微光,急速在龟甲裂纹上点划,口中念诵着晦涩的咒言,试图压制其狂暴的异动。深邃的目光如同穿透风雪,死死锁定北方能量传来的源头方向——那里,刚刚爆发了一股令他全盛时期都需严阵以待的、近乎触及规则层面的湮灭之力!这股力量…与屏风后的气息同源!但更加直接、更加暴戾!
“怎么了薛老弟?!” 程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不顾后背箭伤撕裂的疼痛,一把抄起倚在雪橇旁的龙吟枪,警惕地环顾四周风雪弥漫的山壁,“有埋伏?!是寒山盟的杂碎还是那帮冰疙瘩?”
“不是埋伏…” 薛难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是…‘它’出手了。或者…是持有‘它’印记的存在。” 他目光扫向马车帘子,“就在北方,不远。璇儿,宣宣,你们刚才感觉到了什么?”
叶璇掀开车帘,脸色苍白,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她捂着依旧散发着微弱金芒的手腕,心有余悸,声音带着颤抖:“一种…很冷,很空…的感觉。好像…好像要把碰到的一切,都彻底抹掉,不留一点痕迹…我的血…在抵抗它。” 她手腕的金芒随着她的诉说,渐渐收敛,但那份灼痛感和心悸依旧残留。
叶宣被姐姐搀扶着探出头,小脸毫无血色,大眼睛里满是惊魂未定和深深的恐惧:“嗯!像…像掉进一个又黑又冷的深井里,没有底!周围…周围都是那种可怕的、会吃人的光!还有…还有东西在看我…好可怕!比…比那个雾里的怪物还可怕!” 她紧紧抓着叶璇的胳膊,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薛难沉默地收回目光,望向北方那片被风雪笼罩、仿佛隐藏着无尽深渊的黑暗。掌心的龟甲碎片虽然被暂时压制,但依旧传递着冰冷的余悸。屏风后的存在,其力量触角竟已如此肆无忌惮地延伸至北地?还是说,在这苦寒之地,竟有持有其“玄龟之印”的可怕存在在行动?他袖中的那枚完整玄龟令牌,此刻也微微发烫,仿佛在与远方的湮灭之力遥相呼应。
“此地凶煞之气冲天,不可久留。” 薛难当机立断,翻身上马,“程兄,加快速度!我们必须尽快穿过这片区域!” 他心中警铃大作。那股力量的出现,不仅意味着巨大的危险,更可能预示着“它”对叶氏血脉的感知…或者,是某种更深的布局开始了。
雪橇再次启动,在崎岖的山道上艰难前行,速度却比之前快了许多。风雪似乎更猛烈了,吹在脸上如同刀割。车厢内,叶璇紧紧抱着依旧惊魂未定的叶宣,轻轻拍着她的背,自己的手腕处,那旧伤疤痕下,血脉的悸动却久久未能平息。刚才那瞬间的冰冷湮灭感,让她想起了闵川河畔,想起了那个身披雾铠的雨师…这些恐怖的存在,似乎都围绕着她们姐妹,如同附骨之蛆。前路,究竟还藏着多少这样的噩梦?
薛难策马在前,风雪吹动他单薄的青衫,背影显得格外凝重。他握着缰绳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怀中的龟甲碎片,那新愈合的细小裂纹边缘,似乎又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晦暗。北地之行,凶险远超预期。屏风后的阴影,已如实质般笼罩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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