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斜的太阳把街道染成橘红色时，陈默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得发黏。他贴着墙根滚出去半步，阴狼的爪风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带起的阴气让他的睫毛都结了层细霜——那畜生是赵文博用三个枉死小孩的魂魄凝的，黑毛像烟一样飘着，眼睛里烧着绿幽幽的火，每扑一次都能闻到股腐臭的血腥味。
“陈默，你他妈别躲！”赵文博的脸扭曲成一团，指尖还滴着黑血——刚才陈默用五帝钱划破了他的掌心，阳气正顺着伤口往他身体里钻，疼得他直咧嘴，“大师说了，你这种叛逃的小神棍，就该喂我的阴狼！”
陈默没说话，只是往街道另一头退了两步。他的目光扫过街角那堆晒干的艾草——那是他今早趁赵文博出去收“卦金”时，特意埋在墙根的。艾草的阳气能压制阴物，刚才缠斗时他故意把赵文博往这边引，就是要让阴狼沾到艾草的气味。
果然，阴狼扑到艾草堆前时，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前爪在地上刨出两道黑印，半边身子都散成了黑雾。陈默趁机冲上去，右手捏着张画着“雷”字的黄符，往阴狼的脑袋上一拍——符纸“轰”地燃起来，阳气裹着火焰钻进阴狼的身体，那畜生挣扎了两下，终于化成一股黑烟，消散在风里。
“你、你竟敢毁我的阴狼！”赵文博的脸白得像纸，他后退两步，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瓷瓶——瓶身画着青面獠牙的小鬼，是养阴物用的血瓶。陈默眼疾手快，抄起脚边的青砖就砸过去，瓷瓶“啪”地碎在地上，黑血溅在赵文博的裤腿上，冒起股刺鼻的青烟。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的尖鸣。
陈默的嘴角终于扯出点笑。他摸了摸腰后——那里藏着张皱巴巴的黄符，符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警徽，是今早他托巷口的小柱子给派出所送的。小柱子才七岁，举着符纸跑的时候还摔了一跤，膝盖蹭得全是泥，陈默当时塞给了他两颗水果糖，说“等警察叔叔来了，你就说找李警官”。
警灯的红蓝光芒很快晃到了巷口。李警官带着两个警察冲过来，手里的手电筒照得赵文博睁不开眼：“赵文博，不许动！”
赵文博的脸瞬间煞白。他慌慌张张地掐诀念咒，脚下的青砖突然渗出黑纹——是“地遁术”，能钻到地下逃掉。陈默早有准备，他踏前一步，右手食指和中指并起，对着赵文博的方向画了个圈，嘴里喝一声：“困！”
周围的电线杆、青砖甚至路边的煤球炉都泛起淡蓝色的光，连成一个椭圆形的结界。赵文博的咒语卡在喉咙里，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似的，脚尖刚沾到黑纹就弹了回来，胳膊腿乱挥却连半步都挪不动。
“陈默你个小杂种！”赵文博红着眼眶骂，“大师不会放过你的！他左手有朱砂痣，他会……”
“闭嘴。”陈默蹲下来，盯着他的眼睛，“你以为你帮着收集童男童女的生辰八字，大师就会救你？别傻了，他只是把你当弃子。”
警察上前铐住赵文博的时候，他还在挣扎，指甲挠得警车的门“吱呀”响。李警官走到陈默身边，递给他一根牡丹烟——烟盒都皱了，显然是揣了很久。陈默摇头，他从不抽烟，李警官就自己点上，吸了一口说：“这次多亏你。昨天张婶家的小丫头突然发烧，就是这孙子用阴针扎了她的枕头。”
陈默望着被查封的“静心斋”。店门上的红漆匾额已经剥落了一块，露出里面的木板，几个警察正搬着箱子出来，箱子上贴着盖着派出所公章的封条。他想起上周来这里的那个老太太——老太太哭着说孙子丢了，赵文博骗她说是“被孤魂野鬼缠了”，要她拿五百块钱“驱邪”，可实际上，那孩子是被赵文博拐去给大师收集生辰八字的。
“他背后的大师……”陈默开口，话音刚落，李警官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赵文博招了。”李警官把烟蒂踩灭在青砖上，“大师上个月联系的他，给了他阴术的配方，让他收集七岁以下童男童女的八字。但他没见过大师的真面目，只知道大师左手有个朱砂痣，说话声音像老头。”
陈默的指尖顿了顿。他摸出口袋里的一张符纸——那是前天从赵文博的抽屉里搜出来的，符上画着个扭曲的蛇形图案，边缘还沾着点黑血。他记得上周在四合院后面的破庙里，见过一个穿灰布衫的人，左手背就有个朱砂痣，当时那人正蹲在地上画符，看见陈默就笑了笑，说“小师傅也来采阴炁？”
风卷着一片落叶掠过他的脚边。警车的引擎声响起，红蓝警灯逐渐远去，陈默望着街道尽头的夕阳，突然觉得风里有股熟悉的阴气——不是赵文博的，比那更重，更冷，像蛇的信子爬过皮肤。
“陈默？”李警官喊他。
陈默回过神，把符纸折成小方块塞进怀里。他抬头时，正好看见巷口的老黄狗冲他摇尾巴——老黄狗是四合院的张大爷养的，上次陈默帮张大爷驱了床底的阴灵，张大爷就把狗拴在巷口，说“帮你看着点动静”。
“我没事。”陈默笑了笑，转身往四合院的方向走。暮色已经沉下来，街道两旁的路灯亮得很勤，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摸了摸怀里的符纸，指尖传来淡淡的温热——那是阳气在跳动，像颗种子，等着发芽。
远处的天空中，最后一缕夕阳也沉了下去。陈默知道，赵文博的落网只是开始，那个左手有朱砂痣的大师，才是真正的麻烦。但他不怕——上辈子他是个没人要的小神棍，死在破庙里的时候，身边只有半块干馒头；这辈子他有四合院的邻居，有李警官的信任，还有藏在袖子里的五帝钱，每一枚都沾着阳气。
风卷着落叶掠过他的肩头，陈默的脚步越来越稳。巷口的老黄狗叫了两声，他回头挥了挥手，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眼睛亮得像星子。
新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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