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刹住车,左脚支地,脸上挂起了客套笑容:“是三大爷啊。采购还算顺利,乡下的同志很支持咱们厂的工作。”
他说得含糊,既没具体说采购了什么,也没说遇到了什么困难。这是他一贯的作风——面对阎埠贵这种精于算计又喜欢打听的人,多一句不如少一句。
阎埠贵却不死心,眼睛已经往陈启车把上的帆布包瞟了好几眼:“陈科长这趟带回来不少好东西吧?”
这话问得直白,就差伸手去翻包了。
陈启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带了几样土特产,给家里孩子尝尝鲜。”他顿了顿,不给阎埠贵继续发挥的机会,“三大爷,不跟您说了,我先回家了。出去这么久,家里还不知什么样呢。”
说完,他推着自行车就要往里走。
阎埠贵张了张嘴,显然还想说什么——可能是想蹭点山货,也可能是想打听厂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但看着陈启那副“公事公办、家庭为重”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得讪讪地让开路:“那是那是,家人团聚要紧,团聚要紧……”
陈启推着自行车跨过门槛,进了前院。
身后传来阎埠贵压低声音的嘀咕:“当个科长就是不一样,出趟差跟大爷似的……”
声音不大,但陈启听得清清楚楚。他懒得理会,继续推车往里走。
前院还是老样子。西厢房贾家门前晾着一排打了补丁的床单,在寒风里冻得硬邦邦的。东厢房阎埠贵家门口堆着码放整齐的蜂窝煤,上面盖着破草席。中院穿堂的门帘子半掀着,隐约能看见里面易中海家门口那口大水缸。
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样,却又处处透着微妙的差异。
比如,中院东厢房傻柱家门前,多了一双女人的旧棉鞋——看尺码和款式,不像秦淮茹的。比如,后院许大茂家窗户上贴的窗花换了新的,不再是传统的年年有余,而是工农联盟的剪纸图案。再比如,院里墙上的黑板报内容也更新了,用粉笔写着“深入批判封建残余思想”的大标题。
这些细节如同一个个密码,无声地诉说着他离开这一个多月里,这个小小四合院发生的变化。
陈启推着自行车穿过中院,来到后院自家门前。
房子还是那三间正房,窗户玻璃擦得干干净净,窗台上摆着苏颜养的那几盆蒜苗,绿油油地在冬日里格外显眼。屋檐下挂着一串晾干的辣椒,红艳艳的,给灰扑扑的院子添了一抹亮色。
门虚掩着。
陈启刚把车支好,门就从里面拉开了。
苏颜站在门口。
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棉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简单的髻,几缕碎发贴在额角。看到陈启的瞬间,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冬夜里突然点亮的灯,脸上绽放出无法抑制的喜悦笑容——那笑容如此灿烂,如此纯粹,让陈启一路风尘仆仆的心,瞬间被暖意包裹。
“回来了!”苏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那是压抑了太久的牵挂终于落地的释然。
陈启点点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发紧。他伸出手,握住妻子微凉的手指:“嗯,回来了。”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一个奶声奶气、却又异常清晰的声音:
“爸爸——!”
一个小小的人影摇摇晃晃地从里屋冲了出来。
是小安。
陈启愣住了。
一个多月前他离开时,小安虽然会走路了,但还走得不太稳,需要扶着墙或者大人的手。说话也只是几个简单的音节,“爸爸”“妈妈”叫得含糊不清。
可现在——
小家伙穿着一身厚实的棉衣棉裤,像个小棉花包,却迈着相当稳当的步子,噔噔噔地冲到陈启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小脑袋仰起来,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又清清楚楚地喊了一声:“爸爸!”
陈启低头看着儿子。
小脸蛋圆润了些,皮肤白里透红,看得出被照顾得很好。头发浓密黑亮,在头顶扎了个小小的冲天辫——这是苏颜的巧手。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充满了对世界的好奇和对父亲毫不掩饰的依恋。
陈启蹲下身,将儿子抱起来。小家伙沉甸甸的,抱在怀里有种实实在在的满足感。
“安安长高了,也重了。”陈启的声音不自觉地柔软下来,他用脸颊蹭了蹭儿子嫩乎乎的小脸,“想爸爸了吗?”
“想!”小安用力点头,短短的手臂环住陈启的脖子,整个人像个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爸爸,去哪儿了?”
这个问题让陈启心里一暖。儿子不仅会走路了,会清楚说话了,还会问问题了。这一个多月的成长,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爸爸去工作了。”陈启轻声说,“给安安带好吃的回来了。”
苏颜在一旁看着父子俩,眼眶微微泛红。她走上前,接过陈启手里的帆布包:“快进屋吧,外头冷。安安,让爸爸先进来。”
一家三口进了屋。
门在身后关上,将四合院的嘈杂和窥探的目光隔绝在外。屋内温暖如春——炉子烧得很旺,上面坐着一壶水,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窗明几净,家具摆放整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米粥香气,那是苏颜为晚饭准备的。
这才是家。
陈启抱着儿子在椅子上坐下,苏颜忙着给他倒热水、拿毛巾擦脸。小安则紧紧搂着爸爸的脖子不肯松手,仿佛生怕一松手爸爸又会消失。
“路上顺利吗?”苏颜一边忙活一边问,眼睛却一直没离开陈启的脸,像是要把他这一个多月的变化都看进眼里。
“顺利。”陈启简短地回答,目光却仔细地打量着妻子。苏颜看起来气色不错,但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这段时间既要带孩子又要操持家务,没少操心,“你呢?一个人带着孩子,累坏了吧?”
“不累。”苏颜摇摇头,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安安很乖,就是老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院里……大家也还算照应。”
她说“还算照应”,陈启听出了其中的保留。四合院里的邻居,不添乱就是帮忙了,真正能指望得上的没几个。
“厂里怎么样?王叔有没有带话?”陈启问起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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