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天蒙蒙亮,箕乡大军集结,有从剧县带来的两千五百郡兵,亦有箕乡乡勇五百余人,共计三千人,已整军待发,此外还有从箕乡内舍中挑选出的六个有能力的小吏,以及何安几人的牛车。
王豹胯下黑马,手中银枪,是白盔白甲白袍,稍居武国安之后。
此时,他转头一扫身后大军,不免有些膨胀。
瞧瞧这阵仗!咱豹谦虚些,姑且号称为万余大军!要是阿瞒,他指定能吹三万大军。
莫说哪家豪强的坞堡了,就算打个县城都是绰绰有余。
起初是从孙家庄园的方向,飞马前来一骑,那是孙观派来引路的少年郎,他也是曾经王豹刚任上柳亭长时,送信那群健儿中的一员,如今大军当前,哪还有当初半分的傲慢。
犹见其利落的翻身下马,恭敬揖礼:“见过武都尉、王县尉!吾奉少主之命,前来为县尉引路。”
王豹见状笑道:“有劳了,不过尔非为某引路,乃为武都尉引路耳。”
随后他朝武国安拱手道:“武公,剿贼之事就拜托公了。”
武国安闻言点头,随后叮嘱道:“阿豹,切莫太过激,否则将来不好收场。”
王豹张口就来道:“武公宽心,某晓得,此番不过是去找他们聊聊,最多吓唬一下。”
武国安闻言摇了摇头,朝那少年说道:“前头带路吧。”
随后一扬手高喝一声:“开拔!”
于是约三分之一的兵马开动,跟着武国安挺进箕山。
这边刚走,王豹便笑盈盈看向孙、氏二人拱手道:“二位明廷,我等也出发吧。”
孙篙眼见武国安离去,又小心几分试探道:“二郎,吾等要前往何处?”
王豹咧嘴一笑:“此处离西乡最近,自然先去西乡,先访当地的豪右,再查义仓失窃一案!”
随后未等二位回话,王豹提枪朝着官道一指,喝道:“全军开拔!”
这二位只能紧攥袖口,面色微白,不约而同地退入马车厢壁,两人身居官场已久,如何不知他这带大军访豪右是何用意。
只听马蹄、车轮、脚步同时响起,惊得水渠中的鸭群,嘎嘎乱叫。
紧接着,一队斥候快马先行。
大军刚出箕乡,只见一骑迎面而来,那人一身麻衣,体格如熊,肩宽臂厚,胯下乃是一匹神俊的枣红马。
走在前排的王豹眼尖,一眼就认出了来……马,当下心头大喜,于是喊道:“来者可是管亥乎!”
来人原本看到乌泱泱的大军,握缰之手一紧,有些迟疑,不明有何战事发生,怎会有如此多兵马过道?
但是远远看到‘王’字的大旗,又寻思着过来看一眼。
此时听到喊声,定睛一看,招手之人正是赠粮赐马的王豹,于是策马高喝道:“王君!亥前来赴约!”
王豹闻言放声大笑,策马相迎,直到两人奔赴一处,他脸上洋溢着笑容,拱手赞道:“管兄当比季布,果是一诺千金的信义之人!”
管亥连忙拱手:“蒙王君馈赠,一乡老幼得以活命,王君盛情相邀,亥岂能不至?”
随后他看向王豹身后大军问道:“王君可是有战事?”
王豹笑道:“倒非战事,只是有些公务需访便营陵各乡,看来那顿酒只能回来再喝了,不过,管兄此番若无事,不妨与某一道前往?”
管承点头道:“无事矣,愿随王君同往!”
王豹哈哈一笑,扬鞭催马,示意大军继续前进。他与管亥并辔而行,马蹄踏在官道上,扬起阵阵尘土。
王豹语气随意,仿佛在聊家常:“管兄可听闻了,前些日子营陵六乡的义仓同时遭劫,丢了二万余石粮食,仓中之粮十去八九。”
管亥闻言,眉头一拧怒道:“这天灾之下,朝廷开设义仓乃是救黎庶于水火,某先前就听说北海相仁义,贴玄赤二榜逼乡绅捐粮,何人如此丧尽天良,敢劫义仓?”
王豹故作不知,只摇头道:“各乡轴痕末与箕山,如此大的动作,某猜测是泰山贼所为。”
管承怒目:“这群竖子!平日里劫些商队也就算了,连赈灾的义仓也敢动?”
王豹轻叹一口气道:“是不是泰山贼,还需查实,不过某奉北海相之命,三日内须追回粮草。”
“三日?”管亥虎目圆睁,脱口而出,“泰沂山脉延绵千里,莫说三日,便是三十日也未必能搜遍!这分明是刁难!”
王豹轻松一笑道:“三日自是追不回,然事关黎庶生死,好在家中还有些存粮,某便只能先垫上,待日后再与那帮劫匪讨债。”
管亥闻言心头一热,抱拳道:“王君仁义!若是将来剿贼,某愿助一臂之力!”
王豹拱手道:“如此,某替这方黔首,先谢过管兄大义!”
随后他又压低声音:“不过,有一事还要叫管兄得知,从营陵运粮至各仓,尚需些时日,此次除了查义仓失窃一案,某还要和营陵各乡乡绅算笔账,某已派人查清,自光和元年起,各乡豪右量地欺民,使黎庶多缴税赋的数额,今要叫他们还之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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