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四年十月,寒气渐重。
洛阳城西北,北地驻军行营。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演练完最后一式双戟。
坐在校场上的一个二十来岁年轻军官,不由拍案叫绝道:“好!青州人才辈出,刚听说出了个叫北海王豹的义士,不曾想今日又见太史小兄弟这等少年英雄。”
说话这人,生得一副典型的凉州武人样貌,肩宽背厚,身量精悍,虽不算高大,却像一柄出鞘的短刀,浑身绷着西北风沙磨砺出的凌厉。
此人姓麴名义,乃是凉州人士,时任北地军中高平塞候一职,此番乃受北地太守皇甫嵩之命,此来洛阳,一是替皇甫嵩述职,二是申请军备。
而演武的少年,则是被孔融带至洛阳的太史慈。
自将他带到洛阳,原本孔融是想将他举荐入蔡邕门下治学的,在不孝子看来治学才是正途,奈何不知是不是受了王豹那日带他去军中的影响。
太史慈表示希望学些兵法韬略,这可为难住孔融了,此时洛阳的军官多数都是宦竖一派,最适合的应该是卢植,但是卢植却在九江出任太守,让随从护太史慈过去,他也不放心。
于是在郎舍蹉跎两月后,终于孔融在听到了麴义来洛阳后,灵机一动,找到了这个合适的人选——北地太守皇甫嵩。
于是乎,写了封举荐信,水灵灵的就把太史慈给送过来了,请麴义带他去北地,正好有北地边军护送。
太史慈听麴义说到王豹,不由好奇:“麴大哥,亦知兄长之名?”
这些日子收到母亲回信,他已得知王豹隔三差五往家里送东西,还安排了两个婢女照顾,这声兄长倒是叫的踏实了不少。
麴义闻言也犯了好奇,这兄长二字从何而来?一问之下,得知二人醉酒结义,以及王豹赠戟送马之事,不由感叹:“果是盛名之下无虚实,若非军令在身,倒想去看看这是何等人物?”
太史慈闻言也打听是何盛名?这才知道,原来兄长之名竟已传到洛阳,还在箕乡设鼎结交豪杰,不愧是兄长,果然慕侠尚义!
他却不知哪是传到洛阳,这北边几乎是传遍了。
就连并州五原郡这等边陲都没放过。
那边军中一个披盔戴甲的大汉,向营中一个高大英武的青年,打趣道:“可惜北海太远,若那王豹生在并州,便许奉先两天假,取他百两黄金回来。”
还是血气方刚的英武青年也笑:“若非军职在身,某定去取来给弟兄们换酒。”
军中众人大笑:“哈哈哈!”
幽州一样已经传遍,涿县一户高墙内。
也有一个雄壮威猛的青年,身披未缝边的粗麻布,在凋萎的桃园中演练长矛。
却见小厮冒失而入,将今日在自家酒肆听到的消息告知青年。
只见青年手中长矛轻微一震,一把掷开长矛,声如洪钟:“可是月旦评上,那斫尽天下不平的北海王豹!”
小厮闻言道:“禀东家,说是北海的,应该是同一人。”
那雷音虎啸再次响起:“好!不曾想那大儒门生却还如此尚义,惜某还在为家父守孝,否则定要去北海看看!”
于此同时,他们口中念叨的北海王豹,则是身处箕乡降卒营,折起了最后一张画满箭头的绢帛。
他身旁的管承,则是长舒一口气——干了这么多年海盗,没想过见过海寇间火拼,还能这么阴险的。
这东莱港到胶州湾数十股海盗和盐枭间,各式各样的旧怨,就连勾栏里争风吃醋的勾当,都被季方的情报小组查得清清楚楚。
这两个月来,王豹、季方和管承,三人一直在降卒营里,几乎与这百来降卒同吃同住,只是降卒们是接受教育。
而管承则是白天接受教育,晚上还要和王豹、季方,研究如何分化、离间、挑唆、以及买通各股海盗势力;
还有要如何趁人之危、落井下石、黄雀在后,甚至还有结盟背刺的阴招,歹毒至极,还要分析对方种种习惯和应对的可能。
总之就是一句话,有矛盾的利用矛盾,没有矛盾的制造矛盾,以季方部进行连横合纵,以管承部进行步步蚕食;
凡需要强攻硬打的骨头,就做好部署,敌方主力尽量让秦家去牵制,咱绕后偷袭。
王豹理直气壮,谁让咱装备不好呢!
管承白天刚接受了干净的思想,觉得自己心灵得到了净化,然而也只几个时辰,天一黑便觉得自己心又脏了。
所以,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之前就是被明公这样算计了数月之久,内心为这些海盗势力默哀。
被这样折磨了整整两月,今天总算是结束,降卒营在互帮互助下,终于全部通过了简单的思想教育考核,而最后一张海图上也已标注好了作战部署。
下一步则是季方回去,散播各种流言,买通能买通的对象;管承带着这百十个兄弟也回到大海上重新招兵买马积蓄力量,只待来年开春便要动手清除各港口盘踞的海寇。
至于降卒分的假田,则由彼等家属和乡勇们负责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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