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泰山贼的咒骂声如潮水般涌向白云寨。
起初,寨墙上的山贼嗤笑以对高喊着:没卵子的孬种,只敢躲在百步外吠叫!
随着时辰推移,那些污言秽语愈发刺耳:
白大目!泰山孰人不知,尔娘当年出生勾栏,可知乃翁是谁?乃翁在此!还不出来拜会?
白云寨的杂碎听着!尔等祖坟早被野狗刨了,骨头都叫爷爷们泡了酒!
土墙上,一名赤膊悍卒终于按捺不住,抄起硬弓朝黑影处连射三箭,破空声里夹杂着怒吼:娘的!爷爷先送尔等下黄泉!
霎时间,寨墙上弓弩齐发!
十余支箭矢没入黑暗,却只换来泰山贼更猖狂的哄笑。黑狼早令骂阵者退至弩箭射程边缘,此刻竟有贼寇提着铜锣边敲边跳:没射着!白云寨的狗崽子没吃饱饭?再近些啊!
大寨里,眭固面色铁青,狠狠一锤桌案:“纸鸢这狗娘养的,嘴可真他娘臭,等以后老子有机会逮住他,非拔了他的皮。”
子延强忍笑意:“眭老弟消消气,来喝一碗,明公说了,做戏做全套,那黯奴若是不智,尔得挨一天的骂;若是有些智谋,尔还得多遭几天罪。”
眭固仰头喝下一碗酒:“娘的,这装神弄鬼的计策真没劲儿!还不如让某带着弟兄们出去,与这些狗娘养的好生厮杀一番。”
子延急忙叮嘱道:“快收起尔这心思,明公让吾等‘大锅造饭,小帐挤人’就是设计好了人数,自今夜和明日,轮流休息换岗,以防他们偷袭,明夜之后,保管让兄弟出口恶气!”
随后他又笑道:“明公早猜到尔要犯浑,有言在先,彼等骂的乃是山贼白大目,和尔眭固有何关系?容他们慢慢骂。”
眭固瞪他一眼:“说的轻巧,敢情挨骂的不是尔,改明儿个,这山头也别起白云寨的名号,改尔延胡子的,某丢不起这人,还不知那昌老贼现在如何笑某哩!”
子延哈哈笑道:“某哪有老弟这蔓儿,老弟莫慌,按明公的计策,那昌老贼也笑不了多久。”
眭固瘪了瘪嘴。
还真别说,眭固虽然无谋,但看人极准,此时沂山昌狨的大寨里,笑声可谓响彻云霄。
首当其冲的便是年轻气盛的昌豨:“哈哈哈!这白大目裤裆里怕是真没卵子,枉某还觉得他是条汉子,竟当起了缩头乌龟。”
另外两个寨的头领也跟着大笑,一个唤做‘赤爪猿’高犴,另一个唤做‘青牙獒’樊破。
那高犴捧腹道:“少当家算是没听着,那群泰山狼崽子,怕是连白大目祖上几辈人都骂了个遍,就这号人物也有脸来咱沂山显摆蔓儿?”
樊破咧嘴笑道:“那日倒是高看他了。”
唯有昌狨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沉声道:“不,是小看他了,豨儿——”
他转头看向昌豨:“若如尔是白大目当如何?”
昌豨咧嘴一笑,眼中凶光一闪:“自然是点起兵马,和这群泰山贼拼个你死我活!”
昌狨怒骂道:“蠢蛋!若此时出阵,外面上千支箭矢齐发,尔安有命在!”
昌豨一愣。
接着昌狨,把玩起了一块玉貔貅,上面写着“胜者通吃”,冷笑道:“白大目区区百十号人,岂敢冲杀?据守好不出啊,等他们都粮绝后,咱们坐收渔利,到那时进驻泰山,孙家兄弟便只能靠我们才能坐稳泰山了。”
昌豨若有所思,随后咧嘴笑道:“父亲妙计!平日里我们忌惮泰山,是因那孙康是泰山郡都尉,此次他弟孙观泰山来此处挑事,我等出手天经地义,届时孙观损兵折将,难免泰山总瓢把子的地位不保,吾等趁机进入泰山,再与孙家兄弟结盟,共享泰山之利,却好过那白大目的几石破盐。”
昌狨满意的点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高犴、樊破二人闻言纷纷收起笑意,拱手道:“大当家英明!”
昌狨想了想又说道:“白大目这厮既然能如此忍耐,倒是超出了某的预计,看来这厮说的借道伐楚,有几分道理,尔等速速回寨,严防泰山贼偷袭。”
“诺!”
——
时间一晃而过,泰山贼是轮换休息,从夜晚到黑夜,几乎每隔半个时辰就要擂鼓、叫骂一次。
但白云寨中众人亦是如此,昨夜一宿,一百二十余人严阵以待,白日又悄悄换了一百二十余人,至于还有五十人,便都是精锐,则是早早躲进了沂山深处里,等候信号。
回到大帐中的那一百二十余人,捂住上耳朵,虽然有些难睡,但毕竟守了一夜,还是勉强能睡着。
白大目和子延二人也是依计而行,安排白天的守军尽量坐在地上,佯装疲惫不堪,而白大目则是每隔一个时辰,便提着马鞭出来打骂坐着的士兵。
如此,白云寨的疲态,几个躲在高坡处,暗自观察的泰山贼寇尽收眼底。
待到夜幕降临,苍虬谷内一片死寂,唯有风声呜咽。
哪里还有昨夜的灯球火把,唯寨墙上和哨塔上坐着几个疲倦的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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