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箕乡,孙家庄园,正堂。
孙观斜倚凭几,鹰目微眯,唇角噙着一抹玩味:“莫非是哪里的亭长不服管束,豹兄又欲让某做这个恶人?”
王豹闻言哈哈大笑:“这整个箕乡的大小官吏,全都请了个遍,观弟虎威,谁敢不服?”
孙观眉梢微挑道:“那豹兄想是今日口渴,专程来某这赚酒喝?”
王豹带着几分醉意,故作神秘:“观弟,要军功否?”
孙观闻言稍显好奇道:“哦?功从何来?”
王豹似笑非笑:“观弟消息灵通,恐怕已经知道某与秦家做的买卖了吧。”
孙观微微眯起双眼,随后轻笑一声,举杯道:“说起此事,还未恭贺豹兄寻了个好营生。”
王豹摇了摇头,抱怨道:“这哪是什么好营生,细盐提纯之法,本是某想出来的,秦府君仗着身居高位,硬生生克扣了六成利,故此——”
他忽地抬眉一笑,身体往前倾了几分,压低声音:“某想自个趟条路。”
孙观脸上再次浮出玩味之色。
王豹见状接着说道:“这一个月来,某一直派人在打探各路盐枭的消息,昨夜探子来报,有个叫管承的盐枭,带了十余艘快船的人,从东莱港直达胶州湾,弃船往箕山方向来了。”
孙观闻言眉头猛然一皱:“来箕山做甚?”
王豹摇了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随后他脸上带着一丝奸笑:“但是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某看上了他手上的盐路,已经派快马回营陵调部曲了,再加上这四百乡勇,能凑七百人,打他个措手不及!”
孙观闻言挑眉道:“豹兄的意思,是要某派出部曲帮忙?”
王豹低声道:“不错,观弟也是知晓的,箕乡这四百乡勇才操练月余,即使人数占优,敌明我暗,但终究练兵时间短了些,且某听闻管承这厮颇有勇力,指不定会让其逃脱,如今观弟乃是青州义丛,若剿灭盐枭,这功劳全归尔,说不定能得朝廷封地,而某只要盐道如何?”
孙观仰头大笑道:“豹兄莫要诓我,别人不知,莫非某还不知吗?豹兄部曲可是有一支精锐的骑兵,还能看得上某这五十来号人?”
王豹笑道:“观弟有所不知,这管承贼子狡诈,据某安排在东莱港的人探查,这厮麾下千余海盗,此番留了半数之人看家,某那骑兵曲需赶往东莱港,偷袭他的老巢,故此才来找观弟,一则是看中观弟这支骑兵精锐,二则是观弟勇武,有观弟压阵,方不惧贼子逃脱。”
孙观闻言眉头紧皱,以指敲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封地和军功他倒是不在意,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剿灭几百盐枭能有多少封地?
如今他的领地可是整个泰山,但是他早从各方那边得了信,王豹和秦家缔结契约,这王二郎手里有提纯细盐之法,这却是天大买卖,每月只需几十石细盐,这就足以养活泰山部众了。
但不对劲的是,管承莫名其妙的带这么多人来箕山干嘛?难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动了这厮的咸疙瘩?
更奇怪的是,今早刚一有白大目的消息,正准备带人前往泰山聚拢兵马取那厮首级,祭独狼兄弟,这王二郎怎么就带着管承的消息来了?
想到这孙观狐疑的看向王豹,紧接着露出为难之色:“豹兄有所不知,非某不帮,只是道上有规矩,山水不相逢。在山里刨食的,从不过问海上的勾当,他们走海的也不来山中觅食,大家各自相安无事。”
王豹闻言露出好奇之色,明知故问道:“哦?这是何规矩?莫非尔等还惧怕那海盗不成?”
孙观笑道:“豹兄不在绿林,不知其中道理,若是吾等动了海上的东西,那势必引来海盗的报复,这山里和海上一旦斗起来,动静闹大,岂不要引来朝廷的镇压?故此,吾等一向不动盐纲,盐枭过境也会按规矩给山头过路费,如此才相安无事。”
王豹敲着桌案故作沉吟,是紧锁眉头:“如此说来,这管承如此坏规矩的行事,莫非,有人动了他的货?”
孙观闻言则是死死的盯着他,显然这表情的意思是,难道不是你?
王豹见状笑道:“观弟何故用此眼看某?”
孙观扬起嘴角:“豹兄消息很灵通啊,连管承从胶州湾出发,前往箕山都查的如此精准,若豹兄所言属实,管承这么多人走的恐怕不是官道吧?不知豹兄如何得知他进了山路,是要来箕山?”
王豹眼中尽是得意之色,仰头大笑道:“哈哈,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观弟啊!不错,正是某之计也!”
孙观玩味道:“若是豹兄用计,某倒是愿闻其详。”
王豹扬起嘴角道:“观兄可还记得某刚来箕乡时,为何招募乡勇?”
孙观瞳孔一缩,咬牙道:“白大目?”
王豹冷笑一声道:“不错,某路过箕山时曾遭这厮的劫,梁子就是那时结下的,原以为他是观弟的人,后来才得知观弟也寻过他晦气,此番在东莱港探查各路盐枭时,听闻管承那厮居然在北海地界丢了三百石私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