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窑内,空气凝滞如铁,双方杀气横飞。
眼看对方心腹拔刀,扛盐进来的几个汉子,纷纷拔出腰间的匕首,白大目带来这些人,除了当初跟着他的三十个心腹,剩下的则是王豹训练了三年的刀曲好手。
这些人本是精兵所挑选的,如今手中刀已经饮了一个月的贼血,丝毫不惧身处贼窝。
“哈哈哈!好胆魄!” 昌狨突然大笑起来:“敢在沂山亮爪子的,白当家是头一个!不愧是敢咬孙绺子的豺——”
说话间,他一抬手,指向客座上的空位:“来!这沂山位置倒是给尔留了一个,够胆就坐!”
白大目余光扫过空座后两个持刀喽啰,这坐过去,就等同于把脖颈伸在两个刽子手刀下,一般人还真没这个胆量。
但这眭固好歹是青史留名“悍而少谋”,硬刚曹仁、史涣的莽汉,只见他余光一扫,咧嘴一笑:“谢昌当家!”
随后大步流星走到案前,朝着两个持刀汉子突然暴喝一声:“滚!昌当家赐座,聋了?”
两个喽啰猛的一震,握刀的手轻颤,不由后退两步,下意识转头看向昌狨。
只见昌狨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三下,两个喽啰见状又往后退了一步,但刀刃却仍未收回。
白大目见状恍若未觉,黑貂大氅哗啦一展,大马金刀的一坐,抓起案上酒壶,仰头灌了一口,喉结滚动间酒液顺着虬髯滴落:“娘的,说了半天,正口干舌燥,这回算是痛快了!”
白当家,你这‘白面阎罗’的蔓儿,今日某算是见识了。昌狨眯着眼,指尖轻轻敲着桌案,声音不紧不慢,不过,是不是财神爷还两说,但江湖上都说尔是个不守规矩、专吃黑的主儿,即要并杆子,这事总得给个说法吧?
他身子微微前倾,笑意渐冷:沂山不留豺狼——若说不出个道道,足下的人头,孙绺子可是给足了赏金!
白大目闻言冷笑一声:“专吃黑?呵,老子砍的不过是孙家养的独狼。两年前——”
他声音陡然拔高,震得聚义厅梁木簌簌作响:老子带着三十八个弟兄,血染官道劫来十八匹战马!他孙绺子仗着人多势众,夜袭某的白云寨,全部夺了去不说,还点了老子的寨子。”
说话间,他瞪眼扫过其他人:”在座的都给评评理,他孙观做得初一,老子就做不得十五?到底是某不讲规矩,还是那勾结狗官的豺狗不讲规矩?
厅内三个头领一时语塞,那青年却突然地拍碎酒碗,碎瓷四溅:说书呢?
他咧着嘴,露出森森白牙,冤有头债有主,真带种就该杀去箕乡!躲来某沂山作甚?
白大目不怒反笑,笑声震得聚义厅火把忽明忽暗:老子带着血性,可没带着蠢性!
他忽然探身,瞪眼如刀地逼视青年:孙绺子有五十匹快马,老子麾下这百十颗脑袋,尔当是藤上结的葫芦,砍了还能再长?
青年正欲还口:“尔……”
昌狨便出言打断青年:“行了!来者是客,豨儿不得无礼。”
随后他看向白大目笑道:“犬子年幼,白当家莫见怪。”
青年闻言冷哼一声,白大目也不恼,拱手恭维了一句:“原来是昌郎君,果然少年英雄。”
随后昌狨又道:“白当家和孙绺子既然早有旧怨,那便不算坏规矩,敢问刚才说的财神爷,又在何处?”
白大目张口就来:“哈哈,昌当家痛快!某也不绕弯子,几个月前,某在东莱港趟出条私路来。可眼下泰山是孙绺子的地头,青州盐路又有秦周那狗獠卡着脖子,只得钻沂山这道缝往徐州窜。若昌爷肯点头,盐枭给某得利,某与昌爷对半劈!”
在场众人眼睛顿时冒起了绿光,白大目这话是真是假不知道,但送来的一百石粗盐可假不了,那可是整整三十万钱,就算如今粮价大涨,那也够买三千石黍米,够昌狨麾下六百喽啰饱餐五个月了。
昌狨眯着眼睛死死盯着白大目,似乎要看个真假,白大目却早有准备,竖起了两个手指笑道:“每月一百石,盐枭给某四成利,只要昌当家点头,两成是给昌爷的。”
昌狨突然大笑起来,骤然阴冷的眼神,紧接着猛然击案:“自古山水各分道,井水不通海水,白当家当某是三岁小孩?哪家盐枭往徐州走山路!”
说话间,白大目身后两个刀猛然架到他的脖颈,聚义窑内火把忽然爆响,白大目颈后的寒毛都能感受到刀刃散发的铁腥气。
白大目的台词也是背了很多遍,仰头大笑道:“昌当家,朝廷鹰犬在港口设的盐卡子,比寡妇家的裤腰带还严实。正经盐枭早和官府穿一条裤子了,有好路子能漏到咱们山沟里?还轮得到你我兄弟?”
“哦?”昌狨眯起眼睛:“这么说来,和白兄合作的是个雏儿?”
白大目喝了一口酒道:“娘的!这大旱天,不给人活路,但人总要想办法活下去不是?昌当家,这沂山、蒙山几条破山路,若没这点油水——”
他斜眼瞥向架在脖子上的刀刃:“某何必弃了箕山地界,来这穷地方受这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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