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掠过黑松岭,三丈宽隘口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此处已远离泰沂山脉,乃是青州通往洛阳官道。
延胡子伏在陡坡的岩石后,赤貂大氅早已换成粗麻布衣。
身后五十名精锐套着山匪常见的皮甲,但里面却暗藏百炼鱼鳞甲。
他眯眼盯着山下蜿蜒的山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缠着的麻绳。
白大目眼中依旧带着几分犹豫压低着声音说道:按道上规矩只要留得三成货当买路钱,就放行,大当家真要黑吃黑?
延胡子咧嘴漏出槽牙,脸上的箭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买路钱?贤弟,天子贡品那是多大的买卖?要是留下活口,咱们还有命花吗?”
白大目一时语塞,只闻延胡子盯着前方,又悄声说道:“再说,这独狼也是听孙家绺子的号令,若是让他传回信去,这箕山还有咱兄弟的容身之地么?孙家绺子势大,要寻他们的晦气,不能一味蛮干。”
白大目闻言暗叹一口,嘴里小声骂咧道:“娘的,下了山,没道理不开张就回,干了!”
这时,延胡子突然发出嘘声,示意他别说话,随后死死盯着山下远方蜿蜒的山道,白大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前面已然隐约可见星星火光。
只见他一手轻轻抬起缓缓握拳,五十名藏身石缝间的精锐,纷纷抬起了弓弩。
火把渐近,照亮了独狼部匪众的身影,为首一人左眼带着眼罩,胯下一匹青骢马,身后跟着四五十个小喽啰。
那独眼匪首嘴里骂骂咧咧,路过险地却丝毫没有警惕,仿佛这整个泰沂山脉都是他们的地界:“都给老子走快点,娘的,一群怂蛋!忙活了一晚上,就捡了几把破刀,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他身旁的亲信赔笑道:“大当家,弟兄们都尽力了,今晚那些个狗崽子,全是都饿疯了的,就差没把那群狗官的裤衩拔了。”
正当那独眼要接着骂时,突然山林中一声暴喝:“放!”
紧接着山道两侧,破空声撕裂夜幕。
第一轮弩箭齐射,二十余个喽啰应声倒地。
那独眼倒是反应快,一听到动静立刻抽刀挥舞,拨开箭矢,破口大骂:“何方鼠辈,竟敢暗箭伤人!”
他话音未落,只闻箭矢声再次响起,这第二波箭雨袭来,独狼部的喽啰已有防备,纷纷举起铜制大盾,霎那间火星四射,刺耳叮铛声乱响,仅有一两个反应慢的喽啰倒下。
延胡子看得分明,这哪还是山贼,分明是郡兵那等正规军才能配备的装备。
于是他暴喝一声:“杀!”
只闻山道两侧刀鸣之声四起,刹那间杀声震天,百余个黑影从山道两边涌出,如鬼影般从山道两边杀出。
风紧扯呼!独狼嘶吼着挥刀格箭,却见两道黑影自陡坡飞掠而下。
延胡子借下冲之势抡刀劈斩,刀锋在月光下划出银弧,地砍在独狼仓促迎上的刀身,火星迸溅。
白大目本想通名,但眼见延胡子已经不讲武德的冲了上去,只能骂骂咧咧:“竖子,吃白爷爷一刀!”
这厮双斧被砍断之后,延胡子给他换上了一把精钢锻造的环首刀,只是他胯下那匹黄骠马还是没有安上马镫。
独狼刚接下延胡子一刀,却见一莽汉如熊罴般呼啸而至,甚至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觉是野兽般的咆哮声。
紧接着独狼刀身上再传来一股巨力。刀背狠狠砸在自己胸口,一口气还没喘上来,整个人飞落马背,是砸得头昏脑胀。
白大目一刀得手后,正要大喊缴械不杀时。
只见延胡子手下的五十个刀客,已如见了血的豺狼冲入羊群,一时间惨叫声在谷内回荡,三十余个喽啰转瞬之间就只剩七八个活口,都已经倒在血泊中,被数把钢刀抵住要害。
躺在地上的尸体几乎都是一刀毙命。
他万分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刚才看的分明,其中有个自家的刀客,被对方砍了一刀后,身上冒起滋啦火星,刀痕处居然在月光下闪过一抹银光。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延胡子一声令下:“绑了!”
直到所有活口都被五花大绑,那独狼才缓过气来,眼看地上全是自家兄弟的尸体,顿时疯一般的挣扎着要扑向白大目,瞠目欲裂:“啊!我的儿郎们!痛杀我也!白大目,灰孙子!尔敢黑吃黑?”
白大目正想还嘴,延胡子便道:“堵住他的嘴,回寨中再说!清理战场!”
只见延胡子手下主要是回收自己的箭矢。
而原本白大目手下的那四十来号兄弟则要更专业的多,有摸尸的,收盾的,扒皮甲的,甚至连卷刃的砍刀都没放过,正如独狼先前骂的那样,只差没把裤衩给拔了。
一会儿的功夫,战场便已全部清理,众兄弟有十来个挂了彩,但都不是致命伤,其中大多数都是原白大目手下的人。
“大当家,没有找到贡品!”
延胡子脸色一沉,恶狠狠扫下几个俘虏:“带回去慢慢审!”
回山寨的路上,这白大目也是心中翻江倒海,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狠的,眨眼的功夫,五十来山里刨食的狼崽子,就全给灭了,心中在升起一阵后怕之余,更是疑虑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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