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桥的王座厅今天格外拥挤。
平时这里只有凯拉斯和他的几个亲卫,偶尔会有冠军来汇报或接受命令。但今天,所有还留在血魂号上的混沌阿斯塔特都到场了,大约四十多人,穿着各式各样、装饰着颅骨和尖刺的动力甲,站满了大厅两侧。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味、汗味,还有那股永远散不去的血腥甜香。
马尔科站在左侧最前排,黄绿色的盔甲在烛光下闪着油腻的光泽。他双手抱在胸前,脸上挂着那种惯有的假笑,但眼睛里的光很冷,像冻住的火焰。他旁边站着碎颅者——那个巨汉今天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手一直按在腰间的链锯斧柄上,指节发白。
血牙也在,站在后排。他的伤还没全好,右腿还跛着,走路时需要稍微侧着身子。但他坚持要来,说是“不能错过重要场合”。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想看看奎特斯会得到什么“嘉奖”,或者说,什么惩罚。
奎特斯站在大厅中央,离王座大约十五步远。他穿着那身暗红色的动力甲,链锯斧挂在腰间,爆弹枪背在背上。盔甲仔细擦拭过,表面那些划痕和凹陷都清晰可见,但没有血污,没有灰尘。他站得很直,但不算僵硬,像是经过训练的军人,又像是习惯了这种场合的老兵。
凯拉斯坐在王座上,今天穿了全套仪式盔甲。
那身盔甲比平时更加夸张——肩甲上挂着至少三十条颅骨串成的装饰链,每条都用不同生物的颅骨:人类的,兽人的,泰伦的,甚至还有几个认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形状扭曲怪异。胸甲上刻满了杀戮符文,每个符文都用鲜血描绘过,颜色暗红得接近黑色。头盔放在王座扶手上,那张被改造过的脸暴露在外,左半边的疤痕在烛光下像蠕动的蛆虫,右半边的机械结构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舰长的那只完好的眼睛半眯着,像是在打盹。但机械义眼完全睁开,蓝色的光芒扫过大厅里的每一个人,最后锁定在奎特斯身上。光芒在微微闪烁,像是在扫描,在评估,在计算。
大厅里很安静。
只有血腥香炉燃烧的嘶嘶声,还有远处某个战利品头颅里残留的神经末梢偶尔抽搐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烟雾在烛光中缓慢旋转,像一群慵懒的蛇。
凯拉斯动了动。
他抬起右手,那只手也是半机械的,手指是金属的,关节处有细小的液压管裸露在外。他做了个手势,很轻微,但站在王座旁的侍从立刻明白了,转身从后面的台子上拿起一个金属托盘。
托盘里放着一枚勋章。
黄铜铸造的,大约手掌大小,形状是个滴血的颅骨,周围环绕着八芒星。勋章表面有磨损的痕迹,边缘有些地方已经磨平了,像是从哪个死人身上扒下来后又用了很多年。颅骨的眼窝里嵌着两颗小小的红色晶体,在烛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侍从走到奎特斯面前,托着托盘,低头等待。
凯拉斯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金属:
“奎特斯。”
奎特斯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王座。
“你最近的表现……很有效率。”凯拉斯说,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像是在咀嚼,“任务完成率高,伤亡率低,连处理内斗都比别人快。血神欣赏效率,欣赏能在混乱中保持清醒的战士。”
大厅里响起低低的议论声。几个冠军交换眼神,有的不屑,有的嫉妒,有的只是冷漠。马尔科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只是眼睛里的光更冷了。
凯拉斯继续:
“所以,我决定给你更多的责任。从今天起,你晋升为‘突击队总指挥’。负责所有跳帮战、登陆战、特种行动。你可以调动除了我亲卫队之外的所有部队,但也要承担所有后果——胜利的荣耀,失败的耻辱,还有……伤亡的责任。”
他说最后几个字时,目光扫过大厅里的其他人。那目光像刀锋,所到之处,议论声立刻停了,所有人都低下头,或者移开视线。
奎特斯没有立刻回应。
他低头看着托盘里的那枚勋章。黄铜表面在烛光下闪着暗淡的光,滴血的颅骨栩栩如生,像是随时会从勋章里跳出来,咬向他的喉咙。八芒星的尖角很锋利,边缘有细小的锯齿,像是能割伤皮肤。
“你的效率让我印象深刻。”凯拉斯又说了一遍,这次语气里多了点别的东西,“现在,让我看看你能将这份效率发挥到什么程度。”
他挥挥手。
侍从把托盘往前送了送,几乎碰到奎特斯的胸甲。
奎特斯抬起手,没有立刻去拿勋章,而是先看了看自己的手套。手套是暗红色的皮革,表面有细小的磨损。然后他才伸手,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勋章的边缘,把它从托盘里拿起来。
触感冰凉。
而且……奇怪。
勋章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粘稠的液体。那是鲜血,但不是普通的血——是经过某种仪式处理过的,永远不会凝固的“圣血”。按照传统,这种血象征着血神的祝福,会一直保持湿润,一直保持“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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