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的时候，我正把U盘从电脑上拔下来。
林晓的消息跳出来：“你没事吧？”
我回了个“在的”。
刚放下手机，企业微信弹出一条好友申请，备注写着：陈总，方便语音？
我点了通过。
电话接通，那边声音很稳：“苏砚，昨天的事我看了记录。你处理得很干净。”
我没说话。
她继续说：“没闹，也没求人，靠证据和流程把人钉住。这种做法，我喜欢。”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她不急，我也不能显得太急。
“您找我是有事？”
“不是什么大事。”她说，“公司有几个女高管，平时聊工作，互通有无。不算正式组织，但遇到事能搭把手。我想邀请你加入。”
我问：“包括人事调查这类事也能谈？”
“当然。”她顿了顿，“我们不传闲话，只解决问题。你手上的材料，如果需要推动制度层面整改，我可以帮你递上去。”
我盯着屏幕。
赵峰被停职只是开始。他背后那套“用加班表忠诚、用监控压服从”的逻辑还在。不打破这个，换一个领导也一样。
“我能问个问题吗？”我说。
“你说。”
“如果有人长期越过权限干涉下属工作，甚至用技术手段监控私人设备，公司应该罚这个人，还是改规则？”
她笑了下：“压人是短视，改规则才是管理。你明白这个，就没白走这一步。”
我点头：“那我愿意进群。”
“好。”她说，“名字叫‘清醒做事’，加你之后七个人。进去后先看公告，别急着发言。”
通话结束。
我打开企业微信群，头像都是简单字母或 initials，没人用真名照片。群名下方有一行小字：**只谈事，不站队；帮理，不帮亲。**
第一条公告是去年发的，关于产假期间绩效考核争议的应对方案。后面附了三个案例，全部以HR修订政策收尾。
这不是聊天群，是行动组。
我翻到聊天记录末尾，最近一次讨论是上周，财务部一位总监提到某项目审批被男同事冒名签字。不到两小时，三位成员分别从法务、审计、合规角度给出反击路径，当天下午问题就解决了。
群里安静，但从不沉默。
我退出界面，打开加密文件夹。
赵峰的三次远程连接日志、行政邮件截图、录音片段、篡改报告的时间戳对比表……所有材料重新整理成一份PDF，标题写的是《关于IT权限滥用与员工隐私边界的实证分析》。
我不打算直接发出去。
几分钟后，我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 请教一个问题。
＞ 某直属领导长期越权访问下属工作设备，行为已被系统记录，人事已介入调查。
＞ 目前仅对个人做处罚，但同类权限漏洞仍在。
＞ 如何推动公司建立更明确的技术监管边界？
＞ 附匿名案例说明（见文档）。
我把刚才那份PDF上传，设置查看权限为“仅限群成员”，命名是“参考材料_V1”。
发送。
不到十分钟，陈总回复：
＞ 材料看了。
＞ 这不是个例，是管理惯性的产物。
＞ 把原始数据包单独发我一份，我下周在高管会上提议案。
＞ 这次不只要罚人，还要让系统长记性。
我立刻私信她完整证据包。
她秒回：“收到。等风声。”
我关掉对话框，抬头看了眼办公室。
阳光斜照进来，落在键盘上。红色西装袖口沾了点咖啡渍，我没去擦。
林晓又发来消息：“群里有动静吗？”
我回：“进了。别对外说。”
她回了个OK手势。
我打开邮箱草稿箱，那封《关于IT访问权限规范的补充建议》还在。
现在可以动笔了。
我重新调出文档，开头写道：
＞ 根据《信息安全管理办法》第五条、《员工隐私保护条例》第八条及实际运维日志显示，当前远程访问机制存在三大执行盲区……
写到一半，手机震了一下。
陈总私信：
＞ 赵峰今天早上找了张工，想调你电脑的后台操作日志。
＞ 理由是“自查清白”。
＞ 被拒了。
＞ IT留了记录，我让人存档。
＞ 他不死心。
我看完，把这条信息转发进加密文件夹，归入“证据链_更新”。
然后回她：
＞ 明白。我会补一份权限申请异常监测模板，明天发你。
她回：
＞ 好。
＞ 另外，别一个人扛。
＞ 需要支持，随时说。
我盯着最后一句看了两秒，删掉正在打的客套话，只回了一个字：
＞ 嗯。
合上笔记本。
我起身去茶水间倒了杯水。
回来时路过玻璃墙，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上面。身形笔直，脸色平静。
坐回位置，我打开项目进度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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