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邙山初交锋,王彦章告捷
六月初十,邙山。
这座横亘于洛阳以北的苍茫山脉,自古便是帝王陵寝所在,三十里黄土之下,埋葬着二十四位帝王与无数公卿将相。而今日,它将成为决定中原归属的修罗场。
王彦章立于邙山之巅,俯瞰脚下的山川形胜。这位曾率五百轻骑大破后梁军阵的猛将,此刻却眉头紧锁,全无平日里的豪情。他身后,两万禁军沿着山脊一字排开,构筑了三道防线:前阵是刀盾手,中阵是长枪兵,后阵是弓箭手与床弩营。每道防线间隔五百步,梯次配置,看似严密,实则暗藏玄机。
将军,副将李从璋低声道,探马回报,刘知远的先锋距此已不足二十里。敌军三万,全是骑兵,来势汹汹。
王彦章没有答话,只是紧了紧手中的铁枪。这杆枪重六十三斤,枪刃上刻着二字,是他从一名契丹万夫长手中夺来的。此刻,冰凉的枪杆却让他想起了苏木的嘱托:你的退,必须是真退。让士兵丢弃些铠甲、兵器,做出溃逃之相。石敬瑭生性多疑,若退得不够真,他反而会起疑心。
传令,他终于开口,前阵刀盾手,每人只带一面盾、一把刀,不准带长兵器。中阵长枪兵,枪杆全部换成木杆,矛头涂黑漆,看上去像铁即可。后阵弓箭手,箭矢只配十支。
李从璋大惊:将军,如此配置,如何御敌?
照做。王彦章的声音不容置疑,另外,在阵后准备三百辆粮车,车上装满沙土,表面覆盖一层薄米。再选五百老弱士卒,让他们守车。记住,这些士卒必须是真老弱,不能是精壮假扮。
李从璋虽不解,却也不敢违抗。他深知这位的权谋深不可测,王彦章既是其死忠,所行必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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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三刻,远处尘头大起。
刘知远身着玄铁铠甲,胯下乌骓马,手持长刀,率领三万铁骑如黑色洪流般涌来。这位石敬瑭麾下头号大将,曾是河东节度使麾下的牙将,以骁勇善战闻名。他三十出头,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望着邙山上稀疏的守军,嘴角泛起冷笑。
王彦章不过如此,他对身旁的副将杜重威道,洛阳城中能战之兵不过三万,此地最多两万。我军三万精骑,一个冲锋便可踏平。
杜重威却有些迟疑:将军,王彦章乃后唐名将,不可轻敌。苏木既敢让他守邙山,必有后手。
后手?刘知远大笑,苏木一个书生,懂什么用兵?他若真有本事,就不会让王彦章在此地列阵。邙山地形虽险,却利于骑兵冲锋。我军只需从两翼包抄,中路突破,其必败无疑。
他举起长刀,厉声喝道:传令!左翼杨光远率八千骑,迂回至邙山东麓;右翼杜重威率八千骑,切断敌军退路;本将亲率一万四千骑,正面冲击。午时之前,我要在邙山之巅,俯瞰洛阳城!
号角长鸣,三万铁骑如三股黑潮,分头扑向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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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彦章望着汹涌而来的敌军,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低声对身旁的传令兵道:击鼓,前阵迎敌。
鼓声响起,前阵五千刀盾手齐声呐喊,举盾向前。然而这些盾牌多是藤牌木盾,在骑兵冲锋的铁蹄下显得不堪一击。刘知远见状大喜,纵马狂奔,率先冲入阵中。
长刀挥过,一名刀盾手连人带盾被劈成两半。紧接着,三千铁骑如潮水般涌入,将前阵冲得七零八落。王彦章面色大变,高声呼喊:顶住!不许退!
但顶不住。刀盾手们丢盔弃甲,纷纷向山上溃逃。刘知远见状,更是确信王彦章不过徒有虚名,下令全军压上。
中阵的长枪兵抵抗,但那些涂了黑漆的木杆长枪,根本挡不住骑兵的冲击。片刻之间,中阵也告崩溃。王彦章气急败坏,亲自提枪上阵,与刘知远交手三招,便虎口崩裂,长枪脱手。
撤!撤往山顶!仓皇下令。
后阵的弓箭手射出稀疏的箭雨,便也跟着溃退。刘知远冲上山腰,见守军丢下了三百辆粮车,车上米袋散落,白花花的大米撒了一地。他抓起一把,米粒饱满,香气扑鼻。
哈哈,他大笑,王彦章连粮草都丢了,败得如此彻底!传令,全军追击,今日拿下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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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叛军全力追击之时,异变突起。
左翼的杨光远部刚迂回到邙山东麓,便听得一声炮响,山道两侧箭如雨下。埋伏在此的刘知远(苏木一方的)率五千精骑,从密林中杀出。他们黑衣黑甲,马衔枚,人含草,如鬼魅般出现在叛军侧翼。
杨光远大惊失色,仓促应战。但他的部队为了迂回,早已人困马乏,阵型松散。刘知远的骑兵却是养精蓄锐多时,一个冲锋便将左翼冲垮。杨光远本人被流矢射中肩膀,险些坠马,在亲兵拼死护卫下仓皇逃窜。
几乎同时,右翼的杜重威也遭遇了伏击。不过伏击他的不是军队,而是火。邙山西麓的密林被事先洒满了火油,杜重威的骑兵刚入林中,火箭便从四面八方射来。顿时火光冲天,人喊马嘶,八千骑兵陷入火海,死伤惨重。杜重威本人被烧伤,狼狈不堪地率残部退出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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