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四九城的暑气渐渐退去。
四合院的屋顶上,第二季蔬菜长势喜人。豆角挂满了架,黄瓜顶着黄花,西红柿开始泛红,就连墙角的南瓜也长到了碗口大。
赵晓梅的种植技术越来越成熟,她甚至还从农学院弄来了新品种:一种叫“快玉米”的矮生品种,生长期只有七十天,适合在院里空地上种。
“如果现在种下去,九月就能收。”她说,“虽然产量不高,但那是实实在在的粮食。”
没人反对。经历过饥饿的人,对“粮食”两个字有着本能的渴望。
于是,中院槐树下、前院墙角、后院空地,凡是有土的地方,都种上了玉米。虽然每块地只有几平米,但加起来也有半分地了。
“半分地,精心伺候,也能收几十斤玉米。”赵晓梅给大家算账,“够每家分几斤,熬粥喝。”
希望,就这样一点一点,从土里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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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秀兰的医务室重新开张了。
经过上次风波,街道默许了她的“义务服务”,但要求她“注意政治影响”。翻译过来就是:别跟成分不好的人走太近,别做引人注目的事。
苏秀兰学乖了。她不再主动去给老韩头打针,而是让秦淮茹来拿药,回去自己打。她也不再私下给娄晓娥父亲寄药,一切都按规矩来。
但院里的人心里有杆秤。谁好谁坏,大家都清楚。
许大茂那次举报,虽然没被重罚,但在院里的名声彻底臭了。
以前还有人跟他搭话,现在见到他,都绕道走。连他侄子都被其他孩子孤立了——棒梗带头,谁也不跟“告密者的侄子”玩。
许大茂像一条被晾在岸上的鱼,表面上还在挣扎,实际上已经半死不活。
他每天按时出工,按时回家,见了人点头哈腰,一副“我已经改过自新”的样子。
但林飞知道,他在等。
等一个能把所有人都拖下水,或者至少能拉几个垫背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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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聋老太病倒了。
那天早晨,她没像往常一样拄着拐棍出来巡视。苏秀兰觉得不对劲,去敲门,没应。推门进去,发现老太太昏倒在炕上,额头滚烫。
“肺炎,很严重。”苏秀兰检查后,脸色凝重,“必须送医院。”
这次没人犹豫。
应急基金经过几个月的积累,已经有三十多块钱。林飞当场拍板:“送医院,钱不够再凑。”
聋老太被抬上板车时,醒了片刻。她看着围在身边的人,嘴唇动了动:“别……别浪费钱……”
“老太太,您别说话。”秦淮茹握住她的手,“咱们有钱,您安心治病。”
“我……我老了……”聋老太喘着气,“钱留着……给年轻人……”
“您也是咱们院里的人!”傻柱红着眼睛,“您要是走了,咱们这个院,就散了!”
这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聋老太虽然平时话不多,虽然总是冷着脸,但她是这个院子的定海神针。有她在,某些底线就在。她要是倒了,这个刚刚建立起来的秩序,能维持多久?
没人敢想。
医院里,医生检查后,摇头:“老人年纪大了,身体机能衰退,加上长期营养不良,这次肺炎很凶险。我们尽力,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林飞站在走廊里,看着病房的门,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他想起系统时代,那个用符咒整治众禽的自己。那时候觉得,只要用超自然力量,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现在才知道,在真实的苦难面前,符咒、梦魇、系统,都是虚的。
唯一真实的,是人心。
是秦淮茹为了女儿拼命的眼神,是傻柱为了救人跑断腿的汗水,是孙寡妇放弃治疗丈夫时的决绝,是聋老太拿出金镯子时的淡然。
这些人,这些事,比任何系统都真实,都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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聋老太住院的第三天,许大茂行动了。
他趁院里大部分人都去医院探望,悄悄溜进后院,撬开了聋老太的房门。
他在找东西。
找聋老太的“秘密”。
他一直怀疑,聋老太手里有更多值钱的东西,或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只要找到,他就能翻身。
屋里很简陋,一张炕,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许大茂翻箱倒柜,终于在炕席下面,找到了一个铁盒子。
打开,里面没有金银财宝,只有几样东西:
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一对年轻夫妇,男的穿军装,女的穿旗袍,郎才女貌。
一张烈士证,名字是:李振华。牺牲日期:1942年。
一封信,信封已经发黄,上面的字迹娟秀:吾夫振华亲启。
还有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缕用红绳系着的头发。
许大茂愣住了。
他没想到,聋老太的“秘密”,是这个。
照片上的男人,显然是她丈夫。烈士证说明,她丈夫是抗战牺牲的。那封信,应该是她写给丈夫的未寄出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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