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吭声。
“现在说要扣工分,你们不乐意了。那我问问你们,”聋老太目光扫过每一张脸,“如果躺在医院里的是你爹,是你娘,是你孩子,你希不希望有人帮?”
还是没人说话。
“我知道,大家都难。谁不想多分点粮食?谁不想吃饱肚子?”聋老太顿了顿,“但咱们这个院子,能熬过这个冬天,靠的是什么?靠的是互相拉扯!靠的是你帮我一把,我扶你一下!”
她指着屋顶农场:“那上面的菜,是赵老师带着大家一棵一棵种出来的!医务室里的药,是苏大夫省下来给大伙儿的!工分制度,是林干事熬夜想出来的!没有这些,你们以为现在能站在这儿吵吵?”
众人低下头。
“我今天把话撂这儿。”聋老太一字一句,“这个互助小组,你们愿意参加,欢迎。不愿意参加,也行,但以后小组的补助、农场的收成、医务室的帮助,一概没有。你们自己掂量。”
说完,她转身,拄着拐棍,一步一步回屋。脚步很慢,但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
人群沉默地散去。
公示没有被撕掉。
工分兑换标准,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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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的另一个变化,是棒梗。
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在经历了父亲死亡、妹妹病危、家庭濒临崩溃之后,突然长大了。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偷鸡摸狗、调皮捣蛋。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爬上房顶浇水、除草、捉虫。放学后,他带着小当去挖野菜、捡煤核,晚上还去娄晓娥的识字班,一笔一划地学写字。
最让人意外的是,他开始跟着赵晓梅学农技。
“赵老师,这个豆角为什么长不大?”
“赵老师,韭菜割了还能再长吗?”
“赵老师,怎么防虫?”
赵晓梅很喜欢这个好学的孩子,耐心地教他。有时候还带他去农学院,看真正的试验田。
“棒梗,你想不想学农业?”有一天,赵晓梅问他。
棒梗用力点头:“想!学好了,就能种出更多的菜,让大家吃饱。”
赵晓梅摸摸他的头:“好孩子。”
秦淮茹知道后,哭了。不是伤心,是欣慰。
“这孩子……懂事了。”
连贾张氏都难得地没泼冷水,只是嘀咕了一句:“学种地有什么用?不如学技术,将来进工厂。”
但棒梗有自己的想法。
有一次,他跟林飞说:“林叔,我以后想考农业中学。”
“为什么?”林飞问。
“因为……”棒梗想了想,“因为饿肚子的滋味,太难受了。我想学会怎么让地里长出更多粮食,让所有人都不饿肚子。”
林飞看着他认真的小脸,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这个在绝境中长大的孩子,心里装的不是仇恨,不是抱怨,而是最朴素的愿望——让所有人都不饿肚子。
这或许,就是这个冬天留给这个院子最宝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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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小油菜可以收获了。
这次产量比菠菜高,三十多斤嫩绿的小油菜,水灵灵的,看着就喜人。
分配依旧按工分。但这次,多了个新规矩——赵晓梅提议,拿出十分之一,作为“奖励菜”,分给对农场贡献最大的人。
“比如棒梗,每天浇水除草,最辛苦。比如傻柱,负责沤肥、运土,出力最多。应该奖励。”
这个提议没人反对。
棒梗分到了半斤小油菜,他拿回家,让秦淮茹做了个油菜汤,全家人分着喝。
傻柱也分到了半斤,他切成细丝,拌了点盐和醋,给聋老太送去一碗。
“老太太,您尝尝,新鲜着呢。”
聋老太慢慢吃着,点点头:“好,真嫩。”
许大茂这次没分到奖励菜。他看着别人碗里的绿油油,自己碗里只有几片叶子,眼神阴沉。
但他没敢闹。
聋老太上次那番话,镇住了大部分人,也镇住了他。
可他心里的怨气,并没有消散,只是在积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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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旬,苏秀兰遇到了第二个麻烦。
街道卫生所下来检查,发现她在四合院“非法行医”。
“苏秀兰同志,你没有执业医师资格,不能单独开诊。”卫生所的干部严肃地说,“必须立即停止,否则要追究责任。”
苏秀兰解释:“我是义务帮忙,不收钱……”
“不收钱也不行!医疗是严肃的事情,万一出了事故,谁负责?”
苏秀兰哑口无言。
医务室被迫关闭。
院里的人急了。尤其是那些靠苏秀兰的针药维持着的慢性病人,比如易中海,比如老韩头。
“苏大夫不能走啊!她走了我们怎么办?”
“我们没钱去医院啊!”
“街道不能这么不讲理吧?”
众人围住卫生所的干部,七嘴八舌。
干部也很为难:“规定就是这样……要不这样,苏同志可以继续在院里,但不能单独开方、打针。只能做健康咨询,量量血压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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