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秦淮茹往前走了一步。她怀里抱着小当,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很稳。
“各位邻居,”她的声音不大,但有种沉甸甸的分量,“我知道,大家都难。我家的情况,大家都看见了。孩子还在医院,能不能活下来,不知道。这分到的粮食,是救命的。”
她顿了顿,环视一圈:“但聋老太太说了,这十五块钱应急基金,是全院人的保命钱。要用在刀刃上。林干事定的这个制度,就是想把有限的资源,用到最需要的人身上。我今天把话撂这儿——我家分到的粮食,每一粒都会用在孩子身上。如果……如果孩子救不回来,剩下的,我一粒不留,全交还小组,分给更需要的人。”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甚至有些狠绝。
院里更静了。
秦淮茹抱着孩子,转身走到桌子前,拿起分给她家的那个小布包——里面是三斤玉米面、一斤红薯干、半斤营养粉、半斤红糖。她掂了掂,很轻,却又很重。
然后,她抱着孩子,拿着粮食,径直回了家。背影挺直,像一根绷紧的弦。
剩下的人,没人再说话。
林飞继续分发。孙寡妇领到粮食时,手抖得几乎拿不住,连说了七八声“谢谢”。老韩头拄着拐棍,用衣襟兜着那点粮食,老泪纵横。
分发完毕,桌上还剩五斤玉米面、三斤红薯干、两斤营养粉。这是预留的“机动粮”和下次分配的基础。
林飞让阎埠贵当众过秤、记账、封存。然后宣布:“今天的分配到此结束。从明天起,互助劳动项目会贴出来,愿意参加的,来找阎老师登记。”
人群慢慢散了。
但气氛明显不一样了。那些没分到粮的人,眼神里有不甘,有嫉妒,但也有思索——或许,真的得做点什么,才能换来那点救命的粮食。
而那些分到粮的人,尤其是孙寡妇和老韩头,走路时腰板都挺直了些。那不仅仅是一点粮食,更是一种“被看见”、“被承认”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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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林飞在屋里整理台账和工分记录。
门被敲响了。是娄晓娥。
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糊糊——看起来像是玉米面掺了野菜熬的,很稀,但味道闻着还行。
“林干事,”她把碗放在桌上,“我看你忙了一天,还没吃晚饭吧?我多做了点,你……垫垫。”
林飞有些意外:“娄同志,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娄晓娥低着头,“我也就这点能耐了。你……你为院里做的事,我都看见了。”
林飞看着她。三天不见,她似乎瘦了些,但眼神比之前坚定了许多。那种惶恐不安被一种沉静的决绝取代了。
“坐吧。”林飞说。
娄晓娥在桌边坐下,手指绞着衣角,犹豫了一会儿,才低声说:“林干事,我……我想参加互助劳动。”
林飞挑了挑眉:“你能做什么?”
“我识字。”娄晓娥说,“我可以教院里的孩子认字、算数。也可以帮忙整理台账、写写算算。还有……我父亲以前认识一些中医,我多少懂点药理常识,可以帮忙照看病人——当然,只是打下手,不敢乱来。”
她说得很谨慎,但条理清晰。
林飞想了想:“教孩子认字,这个可以。但……”他看着她,“娄同志,你知道的,你现在的情况比较敏感。如果太出头,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娄晓娥咬了咬嘴唇:“我知道。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院里在变,我也得……做点什么。”
她说这话时,眼神里有种近乎执拗的光。
林飞沉默了。他能理解她的心情——那种被排挤在边缘、想融入却不敢、想贡献又怕惹祸的矛盾。也许,让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反而是一种保护。
“这样吧,”林飞说,“你先从教孩子认字开始。时间安排在晚上,地点……就在我家。我这里书多,也相对安静。至于报酬,按工分算,每节课两个工分。你看行吗?”
娄晓娥眼睛一亮:“行!太行了!”
“不过,”林飞补充,“孩子的家长那边,我得去说。可能有人会有顾虑……”
“我明白。”娄晓娥点头,“不管谁来,我都好好教。”
正说着,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是傻柱。
他探头进来,看到娄晓娥,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娄……娄老师也在啊。”
娄晓娥站起身,有些局促:“柱子哥……”
“别别别,叫我傻柱就行。”傻柱摆摆手,又对林飞说,“林干事,我来登记互助劳动。我能干啥?做饭?打扫?还是去医院跑腿?你尽管吩咐!”
他嗓门大,中气足,跟三天前那个蹲在门口抱头的颓丧汉子判若两人。
林飞笑了:“你还真有用处。食堂那边,能不能想办法弄点豆渣、菜帮子之类的边角料?花钱买也行,用工分换。”
“豆渣?”傻柱眼睛一转,“没问题!我跟食堂主任熟,磨豆浆剩下的豆渣,以前都喂猪了。我想办法弄点回来!那东西掺点玉米面,蒸窝头可顶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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