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猛地转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剜向傻柱:“傻柱,你少在这儿放屁!”
“我放屁?”傻柱把水桶一放,“那你倒是说说,半夜三更不睡觉,上哪儿摔跟头能摔出个拳头印子?”
这话一出,院里的空气凝住了。
许大茂脸色青白交加,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最后挤出一句:“关你屁事。”
然后,他端着水盆,快步回了屋,砰地关上门。
傻子都看得出来有问题。
阎埠贵和刘海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又同时看向后院聋老太的屋子。门依旧紧闭。
这时,前院传来孩子的哭声——是棒梗和小当醒了。贾张氏嘶哑的骂声随之响起:“哭哭哭!就知道哭!饿死鬼投胎啊!”
这骂声反而让院子里活泛了一些。至少,日子还得照常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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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多,街道的王主任来了。
她是来送“营养粉”的——每个季度一次,给院里最困难的家庭一点额外补助。这次只有三斤,分装在三个纸包里。
王主任先去了贾家。出来时,脸色很不好看。显然,她已经知道了小槐花病危的事。
然后,她去了后院聋老太那儿。在屋里待了将近二十分钟。
再出来时,王主任把院里能主事的几个人——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还有林飞(作为宣传科干事也被叫上了)——都叫到了中院。
“情况我都知道了。”王主任开门见山,“贾家的小女儿病危,这是大事。街道这边,能协调的医疗资源有限,药的问题,还得靠医院。”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人:“但是,生活上的困难,我们得想办法。聋老太太跟我提了个建议,我觉得可行。”
几人都竖起耳朵。
“从今天起,”王主任说,“院里成立一个‘互助监督小组’。组长由聋老太太担任,副组长是林飞同志。成员包括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还有秦淮茹——她虽然家里事多,但作为实际困难户代表,得参与。”
林飞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聋老太会把自己推到这个位置。
刘海中脸色变了变,显然不满自己被排在林飞后面。但他没敢吱声。
“小组的职责,”王主任继续说,“第一,统计核实院内各户的实际困难和余粮情况,建立台账。第二,协调分配街道下发的补助物资,做到公开透明。第三,组织力所能及的互助劳动,比如照顾病人、打扫公共卫生等,可以折算成‘互助工分’,优先换取补助物资。”
她看向林飞:“林干事,你是文化人,台账和工分制度,你来设计。原则就一个:公平、透明、救急不救懒。”
林飞点点头:“明白了。”
“另外,”王主任声音压低了些,“聋老太太把她最后那点体己钱拿出来了——十五块钱。作为‘应急基金’,由小组共同监管,用于突发疾病、意外事故等紧急情况。动用需要小组五分之四成员同意,且事后必须公示用途。”
这话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十五块钱,在1961年底,是一笔巨款。相当于一个三级工两个月的工资。聋老太这是把棺材本都掏出来了。
易中海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刘海中脸色复杂。阎埠贵则低着头,快速计算着这十五块钱能买多少斤议价粮、多少包营养粉。
“最后,”王主任表情严肃起来,“我听说院里最近有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关于什么门路啊、藏私啊。我在这里郑重提醒:现在是困难时期,大家要团结互助,共渡难关。不要捕风捉影,更不要造谣生事。要是让我知道谁在背后搞小动作、破坏团结,街道绝不姑息!”
她说这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许大茂的屋子。
屋里,许大茂贴在门后,听得清清楚楚。他的手心里全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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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主任走后,院子里一时无人说话。
最后还是林飞打破了沉默:“这样吧,我先拟个台账和工分制度的草案,下午咱们碰个头讨论。秦姐那边,等她从医院回来,我再跟她沟通。”
易中海咳嗽着点头:“行,听林干事的。”
刘海中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阎埠贵则说:“我负责记账,没问题。”
几人散了。
林飞回到屋里,铺开纸笔,却一时不知从何写起。他脑子里反复回响着王主任的话,回响着聋老太拿出十五块钱的决定。
那不是施舍,是交易——就像金镯子一样。但这次交易的对象不是某个人,而是整个院子的“秩序”。
聋老太在用她最后的影响力、最后的经济筹码,试图搭建一个框架——一个在饥饿和绝望中,能让人保持最低限度体面和协作的框架。
这个框架脆弱得可笑。十五块钱能支撑多久?工分制度在粮食绝对短缺面前又能有多大作用?
但至少,这是一个开始。
一个从“人人为己”到“不得不协作”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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