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漕运判官见到玄诚道长,先行一礼:“下官漕运判官周文清,见过玄诚观主。冒昧来访,还请观主恕罪。”
玄诚道长还礼:“周大人客气,不知诸位大人莅临敝观,有何见教?”
周文清目光扫过一旁静立、气度不凡的妙光王佛,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收敛,拱手道:“听闻观主前日于回龙湾施展仙法,平定水妖,救回失踪孩童,更解了漕运上一桩隐患,观察使与漕运使大人闻之,皆感佩不已。特命下官前来,一为致谢,二来……”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凝重,“近来漕运之上,确不太平,除了此次孩童失踪,前番亦有数起船只莫名沉没、船夫失踪的悬案,至今未破。观察使大人忧虑,恐非寻常水匪或精怪所为,或真有妖人作祟,祸乱漕运。听闻观主与这位……圣僧,乃有道高人,不知可否移步,至漕运使司衙门一叙?观察使大人与漕运使大人,欲当面向二位高人请教。”
果然来了。玄诚道长心念电转,看了妙光王佛一眼,见其微微颔首,便道:“除魔卫道,本是我辈分内之事。大人有请,敢不从命。只是这位妙光大师,乃云游至此,恰逢其会,并非敝观之人。”
周文清忙向妙光王佛拱手:“原来是妙光大师,下官失敬。大师佛法高深,能解此厄,观察使大人亦心向往之,恳请大师一同前往指点。”
妙光王佛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云游之人,本不当预闻公事。然既涉邪祟,祸及生灵,略尽绵力,亦是应当。大人请。”
一行人遂下山,乘上官府准备的马车,往江陵城中漕运使司衙门而去。马车粼粼,穿过繁华街市。妙光王佛静坐车中,灵觉微展,感知着这座雄城的气象。人气鼎盛,文气盎然,然在那繁华之下,确有一股隐晦的躁动与不安在流淌,尤其是临近漕渠码头区域,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郁混杂在喧嚣之中。
漕运使司衙门位于城东漕渠之畔,气象森严。三人被引入二堂,不多时,便见两位官员联袂而来。一位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目光锐利,身着绯色官袍,绣云雁,乃是正四品的江陵观察使崔琰。另一位年近六旬,体态微胖,面带愁容,着绯袍绣白鹇,乃是从四品的江陵漕运使郑元。
双方见礼已毕,分宾主落座。崔观察使率先开口,言辞恳切:“玄诚观主,妙光大师,二位高人日前之举,不仅救人性命,更为我江陵漕运拔除一患,本官与郑大人感激不尽。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 说罢,举杯示意。
玄诚道长与妙光王佛皆称不敢。
饮罢茶,崔观察使叹道:“不瞒二位,近来漕运多事,本官与郑大人亦是焦头烂额。先是三月前,‘永丰号’漕船满载粮秣,夜泊燕子矶,次日船货俱失,船工十余人无踪。两月前,‘顺风号’客船夜航,于黑石滩附近失去踪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月前,更有押运税银的官船,在老龙口附近遭遇怪风,险些倾覆,虽保得银两,却折了数名兵丁。如今又有孩童于回龙湾被掳……桩桩件件,诡异莫测,民间已谣言四起,说是江中有龙王作祟,或是前朝沉船冤魂索命,闹得船家人心惶惶,漕运几近停滞。长此以往,不仅朝廷漕粮堪忧,南北商路亦将受阻啊!”
郑漕运使更是愁眉苦脸:“是啊,漕运乃国之命脉,东南财赋,十之六七赖此输送。若真有妖邪作梗,断我漕路,我等项上人头不保事小,耽误国计民生,罪莫大焉!还请二位高人施展神通,彻查根源,还漕运一个太平!” 说着,竟起身拱手一揖。
玄诚道长起身还礼:“二位大人忧国忧民,贫道感佩。然则,此事恐非寻常精怪所为。” 他看了一眼妙光王佛,见其微微点头,便继续道,“实不相瞒,贫道与妙光大师日前探查,那回龙湾下邪祟,乃是一处人为布置的阴毒邪阵,借古战场戾气与生灵精气,炼制邪物。其手法,与一唤作‘幽影教’的邪魔外道,颇有相似之处。”
“幽影教?” 崔观察使与郑漕运使对视一眼,皆露疑惑,显然未曾听闻。
“此教行事诡秘,专以邪法害人,乱世惑众,所图甚大。” 玄诚道长沉声道,“且据贫道与大师推测,彼等布阵于此漕运要冲,恐非只为炼制邪物,或有窃取地气,动摇本地气运,乃至祸乱整个东南漕运之嫌!”
崔、郑二人闻言,脸色骤变。若只是水妖作怪,请高人作法驱除便是。但若涉及邪教阴谋,动摇国本,那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观主、大师,此言当真?” 崔观察使声音发紧。
妙光王佛此时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邪气侵染,如病入腠理。 回龙湾之阵,乃一病灶。然病灶既生,必有病根。漕运连环怪事,恐皆为此‘病根’蔓延所致。大人可细查,近年来漕运各险要处,是否多有人员无故失踪、货物神秘沉没、乃至天气水文异常之事?且事发之地,是否多临近古战场、乱葬岗、或风水特殊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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