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缓过来后,看着迟闲川清隽的面容,脸色似乎比进去时更苍白了几分,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她心头莫名一紧,刚想开口询问,迟闲川却已经恢复了那副带着点慵懒和玩味的表情,重新坐回沙发。
“苏小姐,”迟闲川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白水,抿了一口,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她手腕上重新戴回去的白玉镯,“刚才在洗手间,感觉……嗯,有点凉飕飕的,你平时洗澡不觉得冷吗?”
苏婉儿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苦笑道:“是有点……尤其最近,总觉得那里面特别阴冷,有时候晚上洗漱,镜子都感觉雾蒙蒙的,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我似的。”她声音越说越小,带着后怕。
“哦?”迟闲川挑了挑眉,放下水杯,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桃花眼直视着苏婉儿,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力量,“看来,这镯子里的‘朋友’,不太安分啊。而且,它似乎……不止一个‘朋友’?”
苏婉儿浑身一颤,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她猛地低下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肩膀微微颤抖起来。长久以来压抑的恐惧、委屈和痛苦,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我……我……”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
陆凭舟适时地递过去一张纸巾,声音沉稳而温和:“苏小姐,别怕。我们在这里,是为了帮你。如果你愿意,可以把你知道的、经历过的,都告诉我们。也许,我们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迟闲川也难得地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语气带着一丝安抚:“说吧,苏小姐。有些东西憋在心里,只会让它越来越强大。说出来,或许就能找到它的‘根’。”
苏婉儿接过纸巾,用力擦了擦眼泪,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她抬起头,眼神有些空洞,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声音带着一种梦呓般的飘忽,开始了她的讲述。这一次,她不再用第三人称,而是用“我”的视角,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缓缓道来:
“我和张顺宝……是四年前在海市认识的。那时候我刚接触直播行业没多久,胆子大,又对玄学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半懂不懂,就一头扎进了灵异直播这个领域。他呢?那时候只是京市一家普通4S店的销售,一个从冀省农村考出来的大学生,家里很穷,但人看起来特别老实,特别……温柔。”
回忆视角开始:
海市的夏天,潮湿闷热。 我穿着新买的汉服,举着自拍杆,在据说闹鬼的旧码头直播探险。信号时断时续,直播间里人不多,弹幕稀稀拉拉。我正对着镜头强装镇定地讲着网上搜来的鬼故事,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是他,张顺宝,当时就在旁边看热闹的人群里,眼疾手快地扶了我一把。
“小心点。”他声音不高,带着点冀省口音,笑容腼腆,眼神却很真诚。他的手心有点粗糙,但很温暖。
后来他告诉我,他是来海市出差跑业务的,正好路过。我们加了微信。他话不多,但很细心。知道我直播辛苦,经常提醒我按时吃饭;知道我晚上害怕,会陪我语音聊天到很晚。隔着屏幕,隔着几百公里,那份关心却像温水一样,一点点浸润了我当时那颗因为初入社会而有些迷茫和不安的心。
他比我大七岁,像哥哥,又像……可以依靠的人。他总说:“婉儿,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打拼不容易,别太拼了,身体要紧。” “婉儿,直播要是太累了就歇歇,我虽然挣得不多,但养活你没问题。” 这些话,对一个独自在外、渴望温暖的女孩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后来,我决定回京市发展。他也辞了海市的工作,跟着我回了京市。他说,想离我近一点。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刚开始的日子,真的很甜蜜。他对我百依百顺,体贴入微。我直播遇到瓶颈,他会笨拙地帮我查资料,给我打气;我生病了,他彻夜守在床边端茶倒水。我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爱,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但渐渐地,他的‘温柔’变了味道。 或许是因为年龄差距,或许是他骨子里那份来自农村的、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义开始发酵。他的控制欲越来越强。
他会翻看我的手机,检查我和粉丝的聊天记录,尤其是男粉丝。他会对我的穿着打扮指手画脚,说我穿得太暴露,直播时笑得太过分。他甚至开始干涉我的工作,认为灵异直播“不正经”,劝我找个“正经工作”,比如去他朋友的店里当个文员。
最让我感到窒息的是,他提出了一个要求——婚前怀孕。
“婉儿,我们早点要个孩子吧?有了孩子,我们就真正是一家人了。你也不用那么辛苦做直播了,在家安心带孩子,我养你们。”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热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我的未来,已经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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