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之上,气氛变得异常古怪。
林越俊朗的脸上,表情变幻不定。
他一会儿看看丁文那瘦削却站得笔直的身板,一会儿又看看地上那庞大的妖猪尸体,怎么也无法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用杀家猪的法子,宰了一头妖?
这话说出去,整个镇妖司都会当成笑话来听!妖物的身体经过妖气淬炼,筋骨皮肉的强度远非凡兽可比,哪怕是最脆弱的部位,也不是一把凡铁屠刀能轻易刺穿的。
这其中必有猫腻!
“一派胡言!”林越终于忍不住,厉声喝道,“就算你碰巧知道弱点,凡人的力气,也绝不可能将刀捅入妖躯!你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或是……你身上藏了什么异宝!”
他的目光如电,在丁文身上来回扫视,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丁文闻言,动作一顿,抬起头,那双慵懒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这小子,还真是不依不饶。
“官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丁文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我一个穷屠夫,哪来的什么异宝?难不成是这把祖传的杀猪刀?”
他说着,还把那把卷了刃、油光发亮的屠刀递到林越面前,刀刃上残留的妖血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你要不要看看?小心点,有点钝,别割着手。”
林越被他这举动气得脸色发青,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一个高高在上的修士,怎么可能去碰这等污秽之物。
“你……”
“林越。”钱伯方再次出声,打断了自家后辈的冲动。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丁文,又看了一眼他那气得快要昏过去的老爹。
钱伯方的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不管这屠夫身上藏着什么秘密,今天,在这里,大庭广众之下,都不是深究的时候。
强行把人带走,或者把妖猪尸体抢走,只会激化矛盾,让镇妖司落下个与民争利的口实。
这对于注重“秩序”和“民心”的卧龙王朝来说,是极为不妥的。尤其是在白羽城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引发不必要的动乱。
这屠夫滑不溜手,一口一个“城规”,一口一个“百姓”,显然是吃准了他们不敢乱来。
“罢了。”钱伯方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既然此妖是你所杀,按规矩,尸体归你。”
此话一出,林越顿时急了:“钱叔!这怎么行!这可是妖……”
“但是。”钱伯方不等他说完,话锋一转,目光重新变得锐利,“此妖来源不明,恐有疫病。为全城百姓安危计,我们需要取走一部分血肉样本,回司里化验。另外,斩妖之功,镇妖司也不能让你白费。”
他从怀中取出一小锭银子,约莫五两,扔给了丁文。
“这是镇妖司给你的赏钱。此事就此了结,你好自为之。”
丁文稳稳接住银子,在手里掂了掂,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刚才那点不快烟消云散。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呢!为民除害嘛,应该的,应该的!”他嘴上客气着,手却把银子揣进了怀里,动作快得像怕对方反悔。
“那……官爷您要哪块肉?我给您割。这猪刚死,新鲜着呢!”丁文热情地拿起屠刀,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看着他那副财迷心窍的样子,林越眼中的鄙夷又浓了几分,但怀疑确实是打消了大半。
这副德行,怎么看都像个市井小民,绝无可能是隐藏的高人。高人哪有这么……这么俗气的!
钱伯方嘴角又是一阵抽搐,他指了指妖猪那被撞得有些血肉模糊的头部。
“就要那块吧。”
他要的,自然是可能凝结妖丹的猪头。
“好嘞!”丁文应得爽快,手起刀落。
他没有再用那神乎其技的“解构”刀法,而是用了寻常屠夫的蛮力,对着妖猪的脖颈处连砍带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吭哧吭哧”地把整个猪头给卸了下来。
鲜血和碎肉溅得到处都是,他自己也弄得满身狼狈,气喘吁吁。
这番表演,堪称完美。
林越看到这一幕,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烟消云散。刚才那一刀,果然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看他现在这笨拙的样子,才是他真实的水平。
钱伯方看着丁文那与之前判若两人的粗鄙刀法,眼中精光一闪,却什么也没说。
他让林越取走猪头,然后对丁文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兄弟,手艺不错。日后若有什么麻烦,可来城南镇妖司寻我。”
说罢,他便带着一脸不甘的林越,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街角。
直到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丁老爹才终于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
“逆子啊逆子!你……你这是要吓死为父啊!”他指着丁文,手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周围的街坊邻居,此刻也终于敢探出头来,对着丁家肉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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