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冲到门口,人还没进去,就被一股几乎凝成实质的压力给顶得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
屋里一片狼藉,桌椅板凳碎得跟柴火似的。
而张豪,就站在那片狼藉的中央。
他身上那股要把天都捅个窟窿的煞气,不再是之前打架时的张扬,而是一种内敛到极致,却更加恐怖的死寂。
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所有的岩浆都在地底深处疯狂翻滚,只等一个撕裂大地的出口。
“大……大师兄,出什么事了?!”
陆瑾喉咙发干,声音都变了调。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大师兄。
之前面对全性那群杂碎,大师兄是霸道,是强横,是碾压。
可现在,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要将某些东西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掉的杀意!
张豪缓缓转过头。
那双眸子里,之前收拾全性时的烦躁与不耐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那份属于“霸王”的,要将这天地都踩在脚下的滔天凶性!
“陆瑾。”
他开口了,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砸在陆瑾心头。
“我要去一个地方。”
“杀一群,畜生。”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可陆瑾一瞬间就明白了。
能让大师兄动这种真火的,绝不是普通的江湖仇杀。
他看了一眼桌上那份被捏得变了形的报纸,上面的黑体大字触目惊心。
国难当头,倭寇!
陆瑾的心脏猛地一抽,他想也不想,一步踏进屋里,胸膛一挺。
“去哪里?杀谁?师弟们跟你一起去!”
“大师兄,我们不怕死!”
他话音刚落,澄真和其他几个师兄弟也闻讯赶来,堵在门口,一张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刚刚经历过大战后的悍勇与决绝。
“大师兄,算我一个!”
“斩杀倭寇,我辈分内之事!”
他们刚刚亲眼见证了张豪一拳清空战场的无上神威,正是热血上头,道心前所未有的稳固,恨不得现在就跟着大师兄下山,把那些报纸上的东洋鬼子杀个干干净净!
张豪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
看着那一双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他身上那股几乎要冻结空气的煞气,竟奇迹般地收敛了一丝。
他没有直接开骂,而是伸出那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按在了陆瑾的肩膀上。
啪!
陆瑾只觉得半边身子一沉,仿佛一座山压了下来,骨头都在呻吟,双脚险些没入地里。
“你们还太弱。”
张豪的声音依旧冷硬。
“去了,也是累赘。”
他顿了顿,看着陆瑾那张涨红了的、不服气的脸,又看了一眼门口那群梗着脖子的师弟,竟难得地多解释了一句。
“这不是去跟人约架,是去救人。”
“人多了,碍手碍脚,目标太大。”
说完,他松开手,语气恢复了往日的不耐烦。
“都给我滚回三一门去!”
“把《逆生三重》练到能硬抗我一巴掌不死之前,少在我面前提下山的事!”
骂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随手将白天缴获的那两卷东西,从一堆碎木头里扒拉出来,直接扔给了陆瑾。
一本是《倒转八方心得》,一卷是“百鬼夜行阵图”。
“拿着。”
张豪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给洞山和长青他们,好好研究,给我们三一门的山门再加固几层。”
“别我回来的时候,家让人给偷了。”
陆瑾死死攥着那两卷足以在异人界掀起腥风血雨的宝物,只觉得它们重如千钧。
他改变不了大师兄的决定。
他更明白,大师兄这看似嫌弃的交代,是在安排后事,是在守护他们。
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样。
用最硬的拳头,最糙的话,去承担最重的担子,去保护他想保护的一切。
陆瑾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但他死死咬着牙,没让眼泪掉下来。
他猛地一挺胸,对着张豪,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是!大师兄!”
“我们保证守好三一门!”
“大师兄放心,三一门在,我们就在!等你回来,我们给你接风!”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应答,这是他用道心立下的军令状!
张豪“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挥了挥手,像是驱赶几只烦人的苍蝇。
“滚吧,吵闹。”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陆瑾等人守了一夜,再冲上二楼时,房间里早已人去楼空。
桌上,只留下一匹快马的银钱,压在一只茶杯下。
窗户大开着,清晨的凉风灌入,吹得人心里空落落的。
川西通往四川的官道上,一道身影,一匹快马,正迎着朝阳,绝尘而去。
张豪换上了一身最简单的黑色短打劲装,精悍的肌肉线条在晨光下分明毕现。
他没有带任何多余的东西,胯下的骏马是他唯一的速度。
马蹄声单调而富有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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