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年间,广东军屯村的黄昏总带着股烟火气裹着稻香的暖意。年近六旬的朱氏太婆正赶着一群肥嘟嘟的鸭子往河边小寮走,这群“毛孩子”调皮得很,一会儿啄啄路边的野草,一会儿扎进田埂边的水洼,把朱氏太婆忙得脚不沾地。她虽已近花甲,却头发乌黑得发亮,梳得整整齐齐挽成发髻,天庭饱满,脸颊透着健康的红霞,走起路来腰板挺直,手里的赶鸭竿挥得又稳又有力,活脱脱一副“福寿双全”的模样。
“嘎嘎嘎——”鸭子们突然集体停在路边,伸长脖子对着前方叫唤。朱氏太婆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风尘仆仆的老者站在不远处,一身粗布衣裳沾满尘土,背着个鼓鼓囊囊的行囊,头戴一顶旧竹笠,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眼神清亮。老者见她看来,连忙拱手作揖,声音略带沙哑:“老夫人,在下有礼了。敢问前往回龙镇该走哪条路?一路奔波,口干舌燥,不知能否讨碗茶水喝?”
朱氏太婆放下赶鸭竿,打量了他两眼,见他虽狼狈却气度不凡,不像是歹人,便笑着应道:“客人可是赶路人?这天都快黑了,回龙镇还有好几里地,山路不好走,不如就在我这小寮住一晚,明天天亮再动身?”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刚在军屯村山上寻得“仙人仰掌”龙穴的赖布衣。他从广东一路颠沛流离,本想赶去回龙镇投栈歇息,没想到遇上这么个热心肠的老夫人。他一眼就看出朱氏太婆天庭饱满、面带霞光,是天生有洪福之人,心里暗暗欣喜,当即拱手道谢:“多谢老夫人收留,在下赖风冈,叨扰了!”
朱氏太婆爽朗一笑:“客气啥!出门在外哪能没个难处?快跟我来!”说着便引着赖布衣往河边的小寮走去。小寮虽简陋,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一旁的鸭圈里铺着干燥的稻草,几只鸭子已经自觉钻了进去。朱氏太婆的儿子崔奭闻声出来迎接,这小伙子二十出头,浓眉大眼,一看就是个孝顺懂事的实在人。
当晚,崔奭杀了一只肥鸭,炖了一锅喷香的鸭汤,配上自家种的青菜和糙米饭,吃得赖布衣连声叫好。“老夫人,您家这鸭子炖得真是绝了!肉嫩汤鲜,比我在城里酒楼吃的还香!”赖布衣捧着碗,吃得不亦乐乎,尤其是鸭肾,脆嫩爽口,更是让他爱不释口。
朱氏太婆见他喜欢,便笑着说:“客人爱吃就多吃点,家里养着不少,管够!”
饭后,赖布衣便早早歇下了。他这辈子走南闯北,见多了人心险恶,虽看出朱氏太婆面相有福,却想再试探试探她的品性。睡到夜半,他悄悄起身,溜到鸭圈旁,故意捏死了两只正在酣睡的鸭子,然后不动声色地回到床上继续装睡。
第二天一早,朱氏太婆像往常一样去喂鸭子,一眼就看到了鸭圈里的两只死鸭。她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鸭身,知道是夜里不知被什么东西咬死的,却没半点恼怒,只是叹了口气:“可惜了两只肥鸭。”她二话不说,拿起死鸭就去河边收拾干净,拔毛、开膛、清洗,动作麻利得很,全程没抱怨一句,也没去叫醒赖布衣询问。
时近中午,朱氏太婆见赖布衣还没起床,便对崔奭说:“客人一路辛苦,许是累坏了。你再杀一只鸭,炖好了给客人补补身子。”崔奭应了一声,当即捉了一只鸭杀了。而那两只死鸭,朱氏太婆则仔细处理干净,打算留着自家吃。
赖布衣其实早就醒了,一直暗中观察着朱氏太婆的举动。见她不仅不介意死鸭,还特意另杀活鸭招待自己,把死鸭留着自用,心里顿时对这位老夫人刮目相看。“这老夫人不仅心地善良,还懂得人情世故,果然非同一般!”赖布衣心里暗暗赞叹,对朱氏太婆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中午吃饭时,赖布衣看着碗里鲜嫩的鸭肉,故意问道:“老夫人,我瞧您家鸭圈里好像少了两只鸭子,莫不是跑丢了?”
朱氏太婆淡淡一笑:“嗨,昨晚不知被啥东西咬死了两只,扔了可惜,我收拾干净留着自己吃,客人来了自然要吃新鲜的!”
赖布衣闻言,当即竖起大拇指:“老夫人真是宅心仁厚!寻常人遇到这种事,说不定还要抱怨几句,您却半点不介意,还想着招待好客人,实在难得!”
朱氏太婆摆了摆手:“多大点事儿!几只鸭子而已,客人吃得舒心比啥都强。”
赖布衣越看越觉得朱氏太婆品性可贵,加上这里的鸭肾实在对他胃口,便笑着说:“老夫人,在下实在喜欢您家的鸭肉,尤其是鸭肾,能不能再叨扰您几天?我愿意付食宿费!”
朱氏太婆爽朗地答应:“客气啥!多个人多双筷子的事儿,还提啥钱?你愿意住就住!”
接下来的几天,朱氏太婆每天变着法子用鸭子招待赖布衣,清炖鸭汤、酱爆鸭肉、卤鸭肾……把赖布衣吃得眉开眼笑,直呼过瘾。崔奭也对这位谈吐不凡的客人十分敬重,时常陪他聊天,说起自家的境况,言语间满是对母亲的孝顺。赖布衣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越发觉得这母子俩值得帮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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