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粮被焚,内奸现形
太和殿外,雪粒子如密集的细针,疯狂击打着琉璃瓦,发出清脆的脆响,挑刺着紧绷的空气。苏锦刚将一份有关北狄异动的奏报归整入密档,殿外突然传来信使急切且慌乱的脚步声,伴着甲胄碰撞的清脆声响,这声响打破了殿内的片刻静谧。
“报——皇太女!北疆急报!” 信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殿内,玄色劲装沾满污泥与雪水,膝盖重重砸在金砖上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烧焦大半的布包,焦糊味混着雪地里的寒气,瞬间弥漫开来。
苏锦指尖正抵着传国玉玺的龙纹凸起,闻言抬眼,银纹龙袍的衣摆随动作轻扫过金砖缝隙里的残雪。“讲。” 她声音平静,可垂在袖中的手指已经不自觉地蜷起——能让北疆信使这般失态的,从来不是小事。
“三日前…… 三日前西北粮仓突然失火!” 信使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颤抖着打开布包,里面是些焦黑的麦粒,外壳已经炭化,指尖一碰便簌簌掉渣,“八千石军粮,一夜之间烧得精光!赵将军派末将星夜赶路,昨日行至雁门关,撞见北狄骑兵…… 他们已经攻破了三座戍堡,离雁门关只剩五十里!”
“轰” 的一声,朝堂角落里突然响起惊坐声。苏锦没回头,余光却瞥见宗室勋贵们交头接耳的模样,那些细碎的议论像雪地里的冰碴,硌得人心里发慌。她的目光落在那把焦麦粒上,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粗糙的炭粒刮过指腹,留下灼热的痛感 —— 那是大启西北三镇将士半个月的口粮。
“粮仓守卫呢?” 陆乘的声音陡然响起,他刚从禁军大营赶来,玄色铠甲上还凝着未化的雪霜,铜扣碰撞间带着凛冽的寒气,“八千石粮食,不可能没人看守!”
信使猛地磕头,额头撞得金砖咚咚响:“守卫…… 守卫全死了!都被人抹了脖子,火是从粮仓内部烧起来的,像是早有预谋!”
苏锦的心沉了下去。粮仓选址偏僻,守卫皆是赵烈亲自挑选的西北旧部,忠诚可靠,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守卫、烧了军粮,必是熟悉内情之人。她忽然想起柳承业被押走时,撕碎的那半张密信 —— 原来内奸的手笔,早已伸到了边关。
“周太傅,” 苏锦看向站在朝臣前列的白发老者,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期许,“你曾督管过西北粮务,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应对?”
周太傅是三朝元老,先帝在位时便以忠直闻名,这些日子也一直坚定地站在她这边。此刻听到问话,他却迟了片刻才出列,宽大的朝服袖子在寒风中微微晃动,声音带着几分异样的沙哑:“皇太女,军粮被焚,边关无以为继,北狄又来势汹汹…… 依老臣之见,不如暂且议和,许北狄些许岁贡,待朝廷重整粮草,再图后举。”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连陆乘都愣住了,他下意识地看向苏锦,只见她握着玉玺的指节已经泛白,眼底的光一点点冷了下去。
“议和?” 苏锦缓缓重复这两个字,目光扫过周太傅,“太傅忘了,柳承业的密信里写着,北狄要的是三座城池,是大启的北疆沃土。今日割城,明日他们便会要整个天下,这也能议和?”
周太傅的头垂得更低,雪花从殿外飘进来,落在他的白发上,几乎要与发丝融为一体。“可…… 可没有军粮,将士们如何打仗?总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去拼杀吧!”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老臣也是为了大启,为了百姓!”
苏锦没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殿外的雪粒子越下越急,打在窗棂上的声音越来越响,像是在催促着什么。她忽然注意到,周太傅的朝服袖口,似乎沾着一点极淡的焦痕,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 那颜色,和信使带来的焦麦粒一模一样。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苏锦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恢复平静,只是声音冷得像殿外的冰雪:“陆乘,即刻调动京畿粮仓,优先供应西北,限三日内运抵雁门关。”
“是!” 陆乘立刻应下,转身就要走。
“等等!” 周太傅突然上前一步,拦住了他,“京畿粮仓是京城命脉!若动了京畿粮,万一京城有变,怎么办?皇太女,此事万万不可!”
他的反应太过激烈,连宗室那边都有人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苏锦看着他挡在陆乘面前的背影,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太傅倒是比朕还关心京畿粮仓。只是不知,你是关心京城命脉,还是关心…… 粮仓里那些本要运往西北,却被人换了假粮的存粮?”
周太傅的身子猛地一僵,像是被雷击中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半天发不出声音,只有嘴唇在不停颤抖。
殿内的空气彻底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周太傅身上,那些疑惑、震惊、鄙夷的眼神,像无数把刀子,扎得他几乎站不住。苏锦缓缓站起身,银纹龙袍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鸾鸟暗纹仿佛活了过来,带着凛然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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