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钢笔第三次在《综治工作日志》上悬停时,和平小区的路灯突然闪了三下,将窗台那盆枯萎的吊兰照得格外萧瑟。日志上“小区异常事件记录”一栏,已经记了满满三页:3栋2单元深夜传来女人的哭声、老槐树下的路灯总在午夜熄灭、居民阳台的衣物莫名掉落,最离奇的是,昨晚有个老太太说,看到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头,坐在槐树下,对着她家的窗户叹气。
作为刚调到和平小区的综治办专员,陈默的工作本是调解邻里纠纷、登记流动人口,可自从上个月小区贴出拆迁公告,这些“怪事”就接二连三地发生,搞得居民人心惶惶,连开发商的拆迁队都不敢轻易进场——据说有个工人半夜想偷偷砍老槐树,刚举起锯子,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倒,摔得腿骨骨折。
“陈专员,你可得想想办法!”3栋的王阿姨拎着一袋刚买的菜,冲进综治办办公室,脸色发白,“昨晚我家的纱窗被划了个大口子,地上还有一堆槐树叶,肯定是那‘东西’干的!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不敢住了!”
陈默放下钢笔,给王阿姨倒了杯热水:“王阿姨,您别慌,我会查清楚的。您说的‘东西’,是不是穿蓝布衫的老头?”
王阿姨点点头,手都在抖:“对!就是他!我昨晚起夜,从窗户缝里看到的,就坐在老槐树下,背对着我,头发花白,看着怪可怜的,可一想到是……我就害怕!”
陈默心里有了数。他来小区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那棵老槐树,树干要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树下立着块小小的木牌,写着“张公植于1982年”。小区的老物业李叔告诉他,这棵树是小区的“守护神”,种树人张大爷是小区的第一任居委会主任,去年冬天去世了,享年86岁。张大爷一辈子都住在3栋2单元,和老伴李奶奶相濡以沫,老槐树就是他们结婚那年种的,说是要“守着家,守着老伴”。
“张大爷生前是不是反对拆迁?”陈默问李叔。
李叔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可不是嘛!张大爷说这小区是他和老邻居们一起建起来的,老槐树是念想,拆不得。开发商来谈了好几次,他都把人赶出去了,说‘要拆就先把我埋在槐树下’。没想到,去年冬天他突发心梗,走了,没过多久,开发商就又来提拆迁的事,然后就开始出怪事。”
陈默心里一动——这些怪事,会不会和张大爷的“执念”有关?他不是迷信,可这些事都围绕着老槐树和张大爷生前的遗憾,太过蹊跷。他决定去拜访李奶奶。
李奶奶的家在3栋2单元一楼,窗户正对着老槐树。陈默敲门时,老太太正坐在窗边,手里摩挲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张大爷和李奶奶,站在刚栽下的槐树苗旁,笑得眉眼弯弯。
“陈专员,你是来问那些怪事的吧?”李奶奶抬起头,眼里满是疲惫,却没有害怕,“是老张,他舍不得这树,舍不得这小区,更舍不得我。”
陈默在她对面坐下,轻声问:“李奶奶,张大爷生前,是不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李奶奶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旧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是张大爷的字迹,娟秀工整:“1982年,与秀兰(李奶奶的名字)结婚,植槐树一棵,愿与树同寿,与妻偕老,守着小区,守着邻里。”后面的内容,大多是记录小区的琐事:谁家孩子出生了,谁家老人生病了,哪栋楼的水管坏了,还有每年槐花开时,张大爷会摘些槐花,给邻居们做槐花糕。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去年冬天,张大爷去世前一周:“开发商又来,说要拆树拆楼,秀兰的腿不好,搬去新小区不方便。我老了,护不住了,只愿槐树枝繁叶茂,秀兰平安康健。”
陈默看着笔记本上的字迹,心里酸酸的。他终于明白,张大爷的“执念”,不是害人,而是牵挂——牵挂李奶奶,牵挂老槐树,牵挂一起住了几十年的老邻居。那些怪事,不过是他想提醒大家,别忘了这片土地上的念想。
可开发商那边,已经不耐烦了。负责人赵总带着几个黑衣壮汉,闯进综治办,拍着桌子大喊:“陈默,我不管你搞什么名堂!这小区下周必须拆!再出怪事,我就叫人把那棵破树砍了,把你们这些碍事的都赶出去!”
“赵总,拆迁可以,但老槐树不能砍,这是张大爷的念想,也是小区居民的记忆。”陈默站起身,语气平静却坚定,“而且,小区里的怪事,都是因为大家的情感没被尊重。你要是强行砍树拆楼,只会适得其反。”
赵总冷笑一声:“少跟我来这套!我就是搞拆迁的,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下周我就带挖掘机来,看那老头的鬼魂能奈我何!”说完,带着人摔门而去。
陈默知道,赵总是说到做到的。他必须尽快想办法,既保住老槐树,又化解张大爷的执念。他想到了一个主意——在老槐树下,为张大爷和李奶奶办一场“金婚纪念”,完成张大爷“与妻偕老”的心愿,也让居民们的情感有个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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