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周老板说,国外在打仗,你可能回不来了。可我不信,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回来听我弹琴,等你看我新做的旗袍。
婉卿 1937.8.15”
信的末尾沾着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血迹。林砚想起周老爷子的话,沈婉卿是病死的,可这血迹是怎么回事?她又在箱子里翻了翻,找到一本日记,是沈婉卿写的,从1935年写到1937年。
日记里记着她和苏明远的故事:他们是在一次舞会上认识的,苏明远是外交官,温文尔雅,会弹钢琴;沈婉卿是上海有名的才女,喜欢穿旗袍,爱养玉兰花。他们在静安里7号举行了婚礼,苏明远送了她留声机和那枚珍珠耳钉,说“等我从国外回来,就用它给你播放我们的婚礼进行曲”。
可1937年的夏天,战争爆发了。苏明远被紧急调往国外,临走前对沈婉卿说:“等战争结束,我就回来接你。”可他走后没多久,沈婉卿就收到消息,说苏明远乘坐的船被击沉了,无人生还。
日记的最后一页,字迹潦草,像是在哭着写:“明远,他们说你不在了,可我不信。我把你的照片藏在留声机里,每天都弹你教我的钢琴曲,等你回来。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可能等不到你了,可我还是想等,等你回来,听我弹完这首《月光》。”
林砚合上日记,眼眶有些发红。她终于明白,昨晚看到的影子,不是什么“宅妖”,而是沈婉卿的执念——她太想等到苏明远,太想把那封信寄出去,所以一直留在这栋洋房里,不肯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林砚开始修复留声机。唱针已经磨损,她去旧货市场淘了一根同款的,又给机身重新上了蜡,擦去铜锈。修复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人在旁边看着她,有时会看到旗袍的影子在镜子里一闪而过,有时会发现桌上的工具被挪动了位置,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很温暖,像是沈婉卿在帮她。
“婉卿姐,我会帮你修好留声机,也会帮你找到明远的消息。”林砚对着空气说,“你放心,你等的人,一定能等到。”
她开始查阅资料,寻找苏明远的下落。在市档案馆里,她找到了一份1945年的报纸,上面有一篇报道:“苏明远外交官于1937年乘船赴任,途中遇袭,被救起后辗转多国,近日终于回国,现居于南京。”
林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苏明远没有死!他回来了!可他为什么没去找沈婉卿?她又继续查找,发现苏明远回国后不久,就因为重病去世了,临终前留下遗嘱,要把自己的骨灰带回上海,埋在静安里7号的玉兰花树下——那是沈婉卿最喜欢的树。
“原来他回来了,只是太晚了。”林砚拿着报纸,回到洋房。客厅里的留声机突然自己转动起来,播放的正是那首《月光》钢琴曲,旋律温柔,却带着淡淡的悲伤。她抬头看向楼梯口,沈婉卿的影子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那封没寄出去的信,脸上带着释然的笑。
“婉卿姐,明远回来了,他没有忘记你。”林砚把报纸递到影子面前,“他说要埋在玉兰花树下,永远陪着你。”
影子慢慢走近,伸手碰了碰报纸上苏明远的名字,指尖穿过纸张,却像是摸到了什么珍贵的东西。她把信递给林砚,像是在拜托她什么。林砚接过信,信封上的字迹已经模糊,却依然能看出“致明远”三个字。
“我帮你把信寄出去,寄到你们的玉兰花树下。”林砚说。
影子点了点头,慢慢转过身,走向阳台。月光洒在她身上,她的身影越来越透明,像融化的冰。最后,她回头看了一眼留声机,像是在和它告别,然后化作一道白烟,消失在阳台上。
留声机里的《月光》还在播放,却不再悲伤,反而变得温柔起来,像是沈婉卿和苏明远终于团聚,在月光下一起弹琴。
林砚在阳台的玉兰花树下挖了个坑,把那封信和苏明远的报纸报道一起埋了进去。她还在旁边种了一株新的玉兰树苗,希望它能长得枝繁叶茂,像沈婉卿和苏明远的爱情一样,永远不会凋零。
后来,林砚把洋房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的民俗博物馆,展示沈婉卿的旗袍、日记和那台留声机。很多人来参观,听她讲沈婉卿和苏明远的故事,有人感动得哭了,说这是他们听过最浪漫的爱情故事。
有一天,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来到博物馆,看到留声机上的“婉卿”两个字,突然哭了。他说自己是苏明远的侄子,小时候听父亲说过,叔叔在国外一直惦记着一个叫沈婉卿的女人,临终前还在喊她的名字。
“我叔叔回国后,一直在找沈阿姨,可那时候静安里7号已经空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老人擦着眼泪说,“他到死都不知道,沈阿姨一直在等他。”
林砚把那本日记递给老人:“这是沈阿姨的日记,她到最后都在等你叔叔。现在,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老人捧着日记,哭得像个孩子。阳光透过阳台的玻璃洒进来,落在留声机上,唱针慢慢转动,《月光》的旋律在博物馆里回荡,温柔而温暖。
林砚站在一旁,看着留声机上的光斑,仿佛又看到了沈婉卿的影子——她穿着米白色的旗袍,站在阳台上,手里拿着那封寄出去的信,脸上带着幸福的笑,身后的玉兰花,开得正盛。
她知道,沈婉卿再也不是“宅妖”了。她是这栋老洋房的守护者,是爱情的见证者,她的故事,会和这栋洋房一起,永远留在静安里的巷弄里,留在每个听过这个故事的人心里。
夜里,林砚偶尔还会听到留声机的声音,却不再害怕。那声音很轻,像是沈婉卿在和苏明远说话,又像是他们在一起弹琴。她会走到客厅里,给留声机上点蜡,看着唱针在唱片上转动,心里充满了温暖。
因为她知道,有些执念不是“妖”,而是最深的爱。有些老房子不是冰冷的建筑,而是装满了回忆和等待的家。而她,会一直守着这栋洋房,守着沈婉卿和苏明远的故事,让这份爱,永远不会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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