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后院的石板路上，两个下人抬着一副简易的竹制担架，脚步慌乱地往前跑，担架的竹条随着奔跑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像随时会散架。担架上躺着的凌战，脸色苍白得像宣纸，青色的衣袍被鲜血染透，从胸口蔓延到下摆，凝结成暗褐色的硬块；他的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沫，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连平日里紧握的铁拳，此刻也无力地垂在担架旁，指节泛白。
“快！再快点！把老爷抬回卧房！” 管家李伯跟在担架旁，花白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角，声音因焦急而微微发颤。他看着担架上气息奄奄的凌战，眼眶通红 —— 凌战是凌家的顶梁柱，如今倒下了，整个凌家怕是要乱了。
凌皓刚从后山回来，手里还握着沾着露水的草药，远远看到这一幕，心脏猛地一缩，草药 “哗啦” 一声掉在地上。他疯了似的冲过去，扑在担架旁，声音颤抖：“爹！爹您怎么了？！” 他伸手想去碰父亲的胸口，却在看到那片刺目的血迹时，手指僵在半空，不敢落下 —— 他怕一碰，就会让父亲更疼。
“皓儿，先别说话，赶紧把你爹抬回房里！” 李伯拉住他，语气急促。下人们不敢耽搁，快步将担架抬进凌战的卧房，轻轻放在铺着锦缎的床榻上。
卧房里，李伯从怀中掏出一个木质的药箱，打开箱子，里面整齐码放着银针、草药和药膏。他颤抖着手指，捏起一根银针，先在火上烤了烤，然后精准地刺入凌战的人中、合谷等穴位。片刻后，凌战的眼皮轻轻动了动，却依旧没有睁开。李伯又伸出三根手指，搭在凌战的手腕上，闭上眼睛，眉头越皱越紧，原本就凝重的脸色，此刻更是沉得能滴出水来。
凌皓站在床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目光死死盯着李伯的脸，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卧房里静得可怕，只有李伯的呼吸声和凌战微弱的气息声，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李伯才缓缓收回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声音沉重得像灌了铅：“皓儿，你爹的情况…… 不太好。他早年抵抗黑风寨时落下的旧伤本就没痊愈，藏在肺腑里没根治，这次又被王彪那厮重击胸口，新伤叠旧伤，内腑都被震伤了。我刚才用银针暂时稳住了他的气息，可想要彻底痊愈…… 难啊。”
“难？” 凌皓猛地抬头，眼眶通红，泪水在里面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李伯，您是咱们青阳镇最好的大夫，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不管用什么药，花多少钱，我都愿意出！就算把我攒的元石都卖了，把后山的草药都挖光，我也要治好我爹！” 他抓住李伯的手，指尖冰凉，声音哽咽，再也忍不住，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李伯的衣袖上。
李伯拍了拍他的手，眼中满是同情：“不是钱的问题，是药的问题。你爹这伤，寻常的草药和丹药根本没用，必须得用‘紫心草’做药引，才能把肺腑里的淤血化掉，修复受损的经脉。可紫心草生长在黑风山最深处的悬崖上，那里常年刮着黑风，不仅有开元境五重以上的妖兽出没，还有黑风寨的人日夜巡逻，别说采草了，就算靠近，都难如登天。”
“黑风山深处……” 凌皓喃喃自语，心中像被一块巨石砸中，沉甸甸的。他从未去过黑风山深处，只听人说过那里的凶险 —— 有能一口咬碎岩石的黑风狼，有剧毒的花斑蛇，还有黑风寨最凶悍的匪徒驻守。可他看着床榻上父亲苍白的脸，感受着父亲手腕上传来的冰凉触感，心中的恐惧渐渐被一股决心取代。他咬了咬牙，眼神变得坚定：“李伯，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紫心草，我去采！”
“你说什么？” 李伯大惊，连忙拉住他，“皓儿，你疯了？你才开元境四重后期，去黑风山深处就是送死啊！”
就在这时，床榻上的凌战突然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浑浊，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皓儿…… 别去…… 黑风山…… 太危险了……” 他想抬起手，却连抬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艰难地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担忧。
“爹！” 凌皓连忙俯身，握住父亲冰凉的手，将脸颊贴在父亲的手背上，“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已经突破到四重后期了，还学会了《风影步》，能避开妖兽和匪徒。我一定会采到紫心草，治好您的伤，也会保护好凌家，不会让黑风寨的人得逞！”
凌战看着儿子眼中的坚定，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嘴唇又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刚一张嘴，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爹！” 凌皓连忙扶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李伯见状，连忙拿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塞进凌战嘴里，又递过一杯温水。
凌战咽下药丸，咳嗽渐渐平息，却再次陷入了昏迷，呼吸比之前更微弱了。李伯为他盖好被子，掖了掖被角，对凌皓说道：“你爹需要静养，不能再受刺激了。你也别太担心，我会每隔一个时辰来给他施针，稳住伤势。对了，午时快到了，黑风寨要的供奉还没凑齐，族里肯定会召开议事会，你也去听听吧，说不定能帮上忙 —— 现在凌家，也需要年轻人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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