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镇的晨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将青石板路浸得发潮,踩上去能听见 “吱呀” 的闷响。镇口的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在雾里若隐若现,像伸出的干枯手指,连挂在树梢的铜铃都被雾裹住,没了往日的清脆声响。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从西边的山道传来,“嗒嗒嗒” 的声响穿透浓雾,带着蛮横的力道,震得石板缝里的露水都簌簌滚落。
十几匹黑马踏破晨雾,鬃毛上沾着雾水,鼻孔里喷出白色的热气,像一团团小云雾。为首的那匹黑马格外神骏,马鞍上垫着黑色的兽皮,坐着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汉子 —— 他约莫三十多岁,身材魁梧,肩宽背厚,腰间别着一把宽刃长刀,刀鞘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渍。最扎眼的是他脸上的刀疤,从左眼眉骨斜划到右嘴角,像一条丑陋的蜈蚣,每当他眯眼时,刀疤就会拧成一团,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 正是黑风寨的二当家,王彪。
“都给老子让开!” 王彪勒住马缰,黑马前蹄猛地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震耳的嘶鸣,前蹄踏在石板上,留下两个深深的蹄印。他手里的马鞭朝着镇口扫去,鞭梢带着灵力,“啪” 地抽在老槐树上,震得几片枯叶飘落,吓得躲在雾里的镇民连忙缩到墙角,连大气都不敢喘。
值守的凌家族人叫凌福,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平日里负责看守族地入口,此刻握着长枪的手却抖个不停。他看着眼前这群凶神恶煞的匪徒,脸色惨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王…… 王当家,您…… 您今日怎么来了?” 按往常,黑风寨都是月末派人来取供奉,从没有这么早上门的。
王彪嗤笑一声,马鞭 “啪” 地抽在凌福脚边的石板上,溅起的石子擦过凌福的裤脚,留下一道浅痕。“怎么?老子来自己的地盘,还要跟你报备?” 他俯身,刀疤脸凑近凌福,眼中的凶光几乎要穿透浓雾,“去告诉你们族长凌啸天,今年的供奉,翻一倍!一千两银子,二十颗聚气丹,今日午时前送到黑风寨,少一文,少一颗,老子就带人踏平凌家!”
“一…… 一千两?二十颗聚气丹?” 凌福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他知道凌家的家底 —— 去年秋收歉收,族里的库房本就空虚,每年五百两银子和十颗聚气丹,已是凌家半年的积蓄,翻倍的供奉,就算把族里的田地都卖了,也凑不齐啊!
“还愣着干什么?” 王彪的马鞭又抽了过来,这次直接抽在凌福的肩膀上,留下一道红肿的鞭痕。“半个时辰内,我要见到凌啸天的答复,不然,先把你这胳膊卸了!”
凌福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有半句反驳,连滚带爬地往族地深处跑。他手里的长枪掉在地上,枪头磕在石板上,发出 “当啷” 的声响,在寂静的晨雾里格外刺耳。
消息像野火般在凌家蔓延开来。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族地中央的广场上就聚集了上百号族人,老的拄着拐杖,小的被母亲抱在怀里,大多面带惶恐,交头接耳的声音里满是绝望。
“一千两啊!咱们族里现在连三百两都凑不齐,这可怎么办?” 一个头发花白的族老捶着胸口,声音哽咽,“去年冬天,不少族人连棉衣都买不起,哪还有钱交供奉?”
“聚气丹更是难办!族里的药园今年只种出十五颗,还差五颗,就算去万宝杂货铺买,一颗也要五两银子,五颗就是二十五两,咱们哪拿得出?” 另一个中年汉子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满脸愁容。
就在这时,一阵拐杖拄地的 “笃笃” 声传来。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凌战在凌皓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过来。凌战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袍,头发花白,脸色苍白得像宣纸,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手里的拐杖是老松木做的,杖头已经被磨得光滑发亮。自从三年前旧伤复发,他就很少出门,此刻却挺直了脊梁,眼神里带着一丝未散的锐气 —— 十年前,他还是凌家护院统领,曾率三百护院抵抗黑风寨的进攻,虽因重伤败北,却也让黑风寨折损了不少人手,此后十年,黑风寨虽仍索要供奉,却也不敢过分逼迫。
“王彪在哪?” 凌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威严,瞬间压下了广场上的嘈杂。
“凌…… 凌战叔,王当家在镇口等着,说要您半个时辰内给答复。” 一个族人连忙上前,声音发抖。
凌战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凌皓扶着父亲的胳膊,能清晰地感觉到父亲的手在微微颤抖 ——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身体虚弱,每走一步,父亲的胸口都会微微起伏,显然是在强撑着。
“爹,您身体不好,让我去跟他说吧。” 凌皓轻声说道,眼中满是担忧。
凌战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却坚定:“我是凌家的人,当年没能护住凌家,如今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他欺负到咱们头上。”
两人刚走到镇口,就见王彪正坐在马鞍上,把玩着手里的马鞭,他的手下则散在周围,有的踢着地上的石子,有的则盯着路过的镇民,眼神贪婪,显然没少做抢掠的勾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