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荣二府毗连的街口早已戒了行人,宁国府朱漆中门豁然洞开,两尊汉白玉石狮子在余晖里透着威严。
门内,邢夫人、王夫人领着王熙凤、李纨等女眷垂手侍立,帘幕低垂遮着姑娘们的身影;
门外,贾珍、贾赦率着贾蓉、贾琏等男丁按辈分排开。
连平日里懒怠应酬的贾敬,也难得地立在末位,指尖无意识地捻着道袍衣角。
“来了!” 街口望风的小厮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原本屏息的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马蹄声由远及近,起初是沉闷的震动,转瞬便如惊雷滚过街巷。
先是二十名大雪龙骑亲卫疾驰而来。
玄色鳞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光,胯下战马昂首嘶鸣,蹄铁叩击地面的声响整齐划一,瞬间清空了街道两侧的围观百姓。
紧接着,一道绯红身影映入眼帘 —— 贾珩骑在乌骓马上。
银鳞甲外罩着朝廷御赐的绯红锦袍,腰束嵌宝玉带。
墨发用金冠束起,面如冠玉却目含寒星,既有少年人的清俊,更有沙场磨砺出的凛冽气场。
乌骓马行至府门前,前蹄轻轻一刨,稳稳停住。
贾珩翻身下马,动作利落潇洒,绯红袍角扫过地面的尘土,竟带出几分惊心动魄的气势。
“我的天…… 这就是冠军侯?竟这般年轻!”
“听说才十八,斩了鞑靼八万大军呢!瞧这气派,比那些老国公还威风!”
“可不是嘛,这大雪龙骑看着就吓人,难怪能打胜仗!”
围观百姓的议论声低低传来,贾珍早已按捺不住,快步上前。
脸上堆着谄媚的笑,伸手便要去牵贾珩的手:“珩兄弟!可把你盼回来了!自打你在山海关立了大功的消息传来,咱们宁荣二府天天盼着你归京呢!”
贾珩微微侧身避开,抬手拱手,声音清朗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疏离:“珍大哥客气了。叨扰府上,是贾珩失礼。”
一旁的贾赦连忙上前打圆场。
他穿着簇新的石青色补服,眼角的皱纹都堆着笑意:“珩哥儿这说的哪里话!你是咱们贾家的荣耀,别说来府上,便是把这府让给你住,也是应当的!”
他说着,偷偷瞥了眼贾珩身后的大雪龙骑。
见亲卫们个个神情肃杀,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 这等铁血强军,可比京营那些花架子吓人多了。
贾珩淡淡颔首,目光扫过列队的贾家男丁。
贾蓉盯着他腰上的玉带,眼神发直;
贾琏则偷瞄着亲卫们的铠甲,暗自盘算着能不能求贾珩赏一件;
唯有贾政站在稍远些的地方,神色郑重,虽也难掩激动,却比旁人多了几分拘谨。
“老祖宗说了,快请珩哥儿入府!”
王熙凤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带着惯有的爽利。
话音刚落,贾母便在鸳鸯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她穿着酱色绣松鹤的锦袍,手里拄着龙头拐杖。
见到贾珩,原本略带褶皱的脸上瞬间绽开笑容。
却又刻意收敛了几分,保持着世家老封君的体面:“珩哥儿,一路辛苦了。快进府歇歇,老婆子让厨房备了你爱吃的菜。”
贾珩见状,上前两步,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老祖宗不必多礼。贾珩能有今日,全赖贾家先祖庇佑,怎敢劳烦您亲自迎接。”
他语气平和,既不倨傲也不谄媚。
这倒让贾母悬着的心落了半截 —— 她原怕这位少年侯爷战功赫赫,会是个眼高于顶的性子。
如今看来,倒比贾赦、贾珍靠谱多了。
在众人的簇拥下,贾珩踏入宁国府。
穿过雕梁画栋的仪门,绕过栽着西府海棠的庭院,便到了荣庆堂。
刚进门槛,便见堂内两侧立着几位姑娘,个个衣着雅致,低眉顺眼。
贾母笑着拉过贾珩,一一介绍:“这是迎春,性子最温和;这是探春,心思细利;这是惜春,最爱画画。都是好孩子。”
姑娘们齐齐屈膝行礼,声音轻柔:“见过冠军侯。”
贾珩目光扫过,迎春垂着眸,手指绞着帕子;探春抬眼飞快瞥了他一下,眼底藏着好奇;惜春捧着画卷,神色淡然
“诸位妹妹不必多礼。”
贾珩颔首回应,忽然想起什么,对身后的亲卫队长林武递了个眼色。
林武立刻会意,抬手拍了三下。
很快,四名亲卫抬着六个朱漆描金的大箱子走了进来,箱子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惊得满堂人都看了过去。
贾母愣了愣,忙问:“珩哥儿,这是……”
“此番出征,侥幸缴获了些鞑靼的财物,”
贾珩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寻常物件,“知道府里有诸位妹妹,特意挑了些合用的,算不上什么贵重东西,还望不要嫌弃。”
说着,林武上前打开箱子。
第一箱刚掀开盖子,满堂便泛起细碎的惊叹。
里面竟是整排的赤金累丝朱钗,镶嵌着鸽血红的宝石,日光透过窗棂照进去,宝石折射出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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