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穷得叮当响,他找上庄婉卿,也无可厚非。”
窦伯阳自打被除宗,原本剩下的家业就不多,一大家子人又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没几日便撑不住。
加上窦雪辞叫人刻意针对,他名下那几间铺面入不敷出,早转手卖出去。
二太太姚氏回娘家打了几回秋风,姚家也不耐烦,后来便干脆不见她。
自打知道庄婉卿要做太子妃,窦伯阳的心瞬间又活过来。
他以为庄婉卿是他的女儿,竟然做起当国丈的梦。
但现下要紧的,还是吃饱饭。
于是接连找上庄婉卿要钱,她给了两次,窦伯阳的胃口一回比一回还大。
梨花巷,挂着窦府牌匾的一处宅子。
庄婉卿以轻纱覆面,见左右无人才悄悄进去。
书房里,窦伯阳见她竟然只给了一百两的银票,顿时横眉冷眼。
“这点钱够做什么,连这几个月府里下人的月例银子都不够发!”
“那便打发走,又不是从前在国公府里,二老爷还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窦伯阳冷哼一声,“你倒是在那府里好吃好喝,有人伺候着,却叫自己的亲生父亲在外头受苦!”
庄婉卿拧起眉头,想到邹氏瘫在床上,却还要叫她日日伺候,委屈地红了眼眶。
她哪里就享清福了,一日不去,绘春和织夏就堵着门骂她忘恩负义。
“你难道不知大姑娘的秉性,我在府里也是艰难求生罢了!你若要,就只有这些,再多的你便是杀了我也没有。”
第一回窦伯阳来要钱,她没给,窦伯阳便直接威胁,说出她的身世来。
如今被缠上,恨得牙根痒痒,却又不能直接撕破脸,说自己与他半分血缘也没有。
“我听说太子给了你四十台聘礼,你就是随意拿出一箱子来,也够我的了。
为父将你生出来,又叫你得了如今的富贵,你不想着我,天理也难容!”
不说聘礼还罢了,一说庄婉卿气得眼泪往下掉。
那些东西拢共加起来,凑个一千多两都是顶尖儿。加上出嫁后,她难道不给自己准备嫁妆?
“那些你想也别想,总之我现下再没有银子给你,今儿也是最后一遭。
往后,你别再来寻我了!”
窦伯阳阴森森地看着庄婉卿笑道:“好啊,那我就去太子殿下跟前儿问问,一个奸生女,也配做太子妃!”
“你敢!”
“呵,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不是一直想上窦家的族谱,届时我将你认回来,岂不好吗!”
一瞬间,寒意袭来,庄婉卿从头凉到脚。
再看窦伯阳那无赖又嚣张的嘴脸,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般,令人作呕。
“怎么?怕了是吗!怕太子知道,你其实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奸生女!”
“你闭嘴!”
庄婉卿气得浑身颤栗,心中忽然腾起一个念头,若窦伯阳死了,便没有人可以威胁自己!
“好,你还要多少银子。”
窦伯阳顿时笑了起来,“这才是为父的好女儿呢,你看看,为何非要为父将话说得那么难听你才肯听。”
“别废话,你只说一个数!”
“如此,便先拿三千两应应急吧。”
庄婉卿呼吸一滞,狠狠掐住自己手心。听他那话的意思,三千两还只是开胃菜呢。
“三日后,我叫人将银票送来,在此前,你不许再来寻我!”
窦伯阳半靠在雕花木椅上,上下眼皮翻动,得意又嚣张。
“记住你说的话,若三日后为父见不到银票,便只能去东宫找太子殿下要了。”
他像条毒蛇般,缠得庄婉卿几乎喘不过气。
离开这边,庄婉卿咬着牙,眼中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
她不能被窦伯阳赖上!
于是,转身去了三元书坊,父亲曾说过,若有事相见,就去三元书坊传信。
待到下午,庄婉卿终于见到驸马骆平江。
说完来龙去脉,骆平江喉头哽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他没想到邹氏在国公府里如此放荡,竟然还跟自己的小叔子有染。
转瞬想到什么,看着庄婉卿打量,那她…究竟还是不是自己的血脉?
“父亲?”
骆平江回神,暂且压下心底的怀疑,“你先回去,此事我来办。”
“父亲要怎么做?婉卿实在不堪其扰,若是他发狠,真将我的身份捅到太子面前…”
“放心,他这辈子都不能见到太子殿下!”
骆平江眼中闪过杀意,不管庄婉卿是不是他的血脉。他如今要的只是庄婉卿入主东宫,来日成为国母!
听骆平江如此笃定,庄婉卿紧握的手心终于松开。
只要窦伯阳死了,就无人再能威胁自己。
——
三日后,窦雪辞在院中看万嬷嬷挑选的马鞍。
每年这时候,昭明帝都会举办春猎,今年的春猎定在半个月后。
“姑娘,二老爷死了。”
暮荷脚步匆匆,进来回禀。
窦雪辞眉梢轻挑,到旁坐下,琉云奉上一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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