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幽蓝的毒针,如同恶毒的蝮蛇之牙,死死钉在廊柱上,也钉在了院内每一个人的心头。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压抑的恐慌。周良连滚爬爬地带着吓得面无人色的春杏和秋菊躲进了后院那狭小阴暗的地窖。赵铁和孙海如同两尊门神,双目赤红,紧握刀剑,死死守住前后要道,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让他们神经紧绷。
秦风将那根毒针小心翼翼取下,用油布包好,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仔细检查了毒针射来的角度和刺客遁走的方向,最终确认,对方是从隔壁无人居住的院落屋顶发起的偷袭,一击不中,即刻远遁,身手矫捷,训练有素,绝对是职业杀手。
“是‘影杀阁’的人。”秦风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江湖上最负盛名的杀手组织之一,认钱不认人,手段狠辣,从不失手……这次,是例外。”他看了一眼沈月,若非他反应快了一丝,此刻她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沈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管心脏仍在狂跳,手脚冰凉。她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冷水,一饮而尽,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稍微压下了那惊悸之感。
“他们这次失手,下次只会来得更快、更狠。”沈月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秦壮士,你的飞鸽传书,最快几日能有回音?”
“最快也需三日。”秦风沉声道,“而且,少主即便同意姑娘的计策,安排布置也需要时间。我们未必能撑到那时。”
“不能等。”沈月斩钉截铁,“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在他们下一次攻击到来之前,把水搅浑!”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包着毒针的油布上,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这根毒针,就是我们的机会。”
“姑娘的意思是?”
“将计就计,金蝉脱壳。”沈月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影杀阁一击不中,定然会加倍关注此处的动静,确认我是否已死。我们便演一场戏给他们看!”
“今夜子时,安排一场‘火灾’。”沈月的手指在桌上划动着,“就从工棚烧起,制造混乱。然后,找一具与我身形相仿的女尸……我知道这很难,但必须做到!给她换上我的衣服,最好再找些皂角原料灰烬撒在她身上,造成吸入烟尘窒息而死的假象。再将这根毒针,‘不小心’遗落在尸体附近。”
秦风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瞬间明白了沈月的计划!伪造她的死亡!让影杀阁的人以为他们得手了,或者至少以为目标在混乱中意外身亡!从而暂时撤去对她的追杀!
“可是……女尸从何而来?纵火之后,此地必然引来官府和各方关注,如何瞒天过海?”秦风迅速思考着计划的可行性。
“女尸……”沈月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旋即被决绝取代,“乱葬岗,或者……买通义庄!找刚死不久、无人认领的年轻女尸!我知道这有伤天和,但这是目前唯一能快速救我们所有人的方法!事后,我必厚葬她,并为其超度祈福。”
“至于官府和关注……”沈月冷笑,“张通判不是收了我们一成干股吗?也该他出点力了。火灾之后,让他的人第一时间‘控制现场’,‘勘验尸体’,并‘确认’浣玉轩东家沈月不幸罹难。由官府出面定案,影杀阁调查起来,可信度也会更高。”
“那之后呢?姑娘你去哪里?”秦风追问。
“我?”沈月目光闪烁,“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不会离开临安。你需要立刻秘密为我准备一处新的落脚点,要绝对安全隐秘。火灾之后,我便趁乱隐匿起来。而你,秦壮士,你需要‘重伤’,或者‘失踪’,造成一种少主留下的护卫力量也被摧毁或打散的假象。”
这个计划大胆、疯狂,甚至有些亵渎死者,但却几乎是目前绝境中唯一的一线生机!它将利用敌人的预期和心理,进行一场极致的欺诈!
秦风死死盯着沈月,仿佛要重新审视这个女子。她的狠辣、果决和急智,一次次突破他的想象。这真的只是一个懂些医术和奇技的普通女子吗?
良久,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闪过决断:“好!就依姑娘之计!我这就去安排!赵铁!”
他低声将赵铁唤来,快速吩咐了几句。赵铁闻言,脸色也是变了变,但毫不犹豫地领命,悄然翻墙而出,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显然是去处理那极为棘手的“女尸”问题。
孙海则被吩咐去准备火油和引火之物,并规划纵火路线,务必让火势看起来像是从工棚意外而起,并能顺利蔓延到主屋附近。
秦风则亲自修书一封,将计划和需求写明,让周良立刻想办法秘密送往通判府,交予张通判心腹。信中自然少不了一些“若此事曝光,大人收受干股之事恐难遮掩”、“此事关乎京城贵人,大人若相助,将来必有厚报”之类的软硬兼施之语。
整个小院在极度的紧张和压抑中,悄然进行着各项准备。夜色渐深,乌云遮月,正是杀人放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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