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黄昏,青州械寨前的空地上,青铜拒马阵如蛰伏的巨兽般列阵。
夕阳将天空染成诡异的暗红色,云层翻涌间,
仿佛有无数锈蚀触须正藏在暗处窥探。
林三娘踩着木梯从哨塔下来,皮靴狠狠蹭过拒马的青铜齿,
刺耳的摩擦声里,她眼神里满是不信任:
“就这?上回李工的铁蒺藜,风暴过了连渣都不剩。
别到时候白费力气,还搭上大家的命。”
陆子墨没多辩解,伸手转动主齿轮。
“咔嗒——”
青铜咬合声清越如剑鸣,震得周围空气都在颤。
可话音未落,远处黑云已如黑色巨蟒般扑来!
空气瞬间变得压抑,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连风都像被冻住,
只剩锈蚀黑雾逼近的“滋滋”声,
那是空气中的金属粒子被腐蚀的声响。
第一波锈蚀粒子撞上拒马阵,金色波纹骤然迸发,
锈蚀触须刚碰到光膜就化作齑粉。
可下一秒,风暴突然狂暴升级
仿佛被激怒的巨兽,
无数漆黑触须从黑雾中甩出,狠狠砸向拒马阵!
前排齿轮“滋滋”冒起绿烟,腐蚀性液体顺着缝隙蔓延,
跟三年前吞噬父母时一模一样的刺鼻金属焦糊味,正瞬间弥漫开来。
陆子墨猛地冲上前,指尖刚触到齿轮表面,
他摸到一道极浅的刻痕,那是母亲独有的标记!
记忆与现实轰然重叠,脑内突然炸响冰冷的机械音:
“欢迎回家,十七号!”
后颈的系统终端骤然发烫,细如发丝的金属丝线刺破皮肤,
扎进齿轮的瞬间,地底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
意识被强行拽进黑暗空间,无数发光齿轮在虚空中转动,
其中一枚齿轮上,母亲流泪的面容正一点点清晰。
“妈!”
他想呼喊,喉咙却像被青铜锁住,动弹不得。
“快跑……”
母亲的口型刚落,巨大的齿轮虚影从黑暗深处浮现,
边缘的尖刺泛着冷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彻底吞噬。
而意识深处,机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实验即将开始,十七号,准备好迎接真相了吗?”
“当!”
青铜齿轮从掌心滑落,砸在青石板上的脆响。
陆子墨猛地回神,锈蚀液顺着砖缝渗进地底的声响、齿轮空转的嗡鸣,
像有人把生锈的锯条塞进了耳道,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左右张望,赵小七正蹲在寨墙下收拾工具,
记录本上还沾着早上调试齿轮时的铜屑;
周铁山靠在门框上打盹,手里的铜锤滑落在地,
锤头磕在青石板上,震落门楣的锈粉,那锈粉的颜色,
和老铁匠前天半夜偷偷塞给他的热馒头底沾的锻炉炭灰,竟有几分相似。
林三娘的哨塔空荡荡的,栏杆上挂着她忘记带走的青铜哨。
风一吹,哨子发出破锣似的沙哑响声,和她平时骂人的嗓门一模一样。
陆子墨弯腰捡起齿轮,系统界面突然浮现在眼前,最下方多了行刺眼的提示:
【检测到非本纪元材质,是否尝试深度解析?】
拇指悬在“确认”键上,陆子墨突然顿住。
三年前河滩的画面突然倒带:
父亲把齿轮塞进他怀里时,指缝间渗出的血珠顺着齿槽往下淌,
此刻掌心的冷汗混着当年的血色记忆,让他指尖发颤。
系统提示音在脑中响起的瞬间,他突然尝到了铁锈味,
那是父亲咳血时溅在他嘴角的味道,腥甜里裹着绝望。
微风卷着残留的锈蚀粒子掠过脸颊,痒得像有小虫在爬。
他眺望着远处泛白的地平线,深吸一口气,按下了确认键。
齿轮在掌心骤然发烫,系统界面的蓝光映得他瞳孔发亮。
意识深处,那个机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清晰了几分,
却带着更诡异的寒意:
“欢迎回到...实验场。”
后颈还残留着昨夜那道冰凉的触感。陆子墨蜷缩在工坊的草席上,
盯着梁上垂落的蜘蛛网看了整宿。
梆子声敲过丑时,窗纸缝漏进一线微茫。
风掀得窗棂纸‘啪嗒’响——
这声太熟,像三年前母亲机械义肢关节断在河滩的瞬间!
当时她还没来得及喊疼,黑雾就卷了过来,
这声便成了记了三年的生死信号。
铁锈味混着檐角冰棱融化的水滴味钻进来,
呛得他喉管发紧,这气味让他想起河滩上覆盖父亲尸体的锈粉,
当时他用袖口擦泪,铁锈颗粒蹭进嘴角,
和此刻舌底泛起的腥甜如出一辙。
“青铜里...有活物...”
父亲最后的嘶喊突然在脑内炸响,陆子墨猛地坐起,草席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他摸向腰间的皮质工具袋,指尖触到那枚青铜齿轮的轮廓,
表面还留着昨夜与系统共鸣时的余温,像还藏着母亲握过它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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