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的死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灰黑色的迷雾虽已不能再迷惑向二娃的心神,却依旧如同厚重的裹尸布,笼罩着这片不祥之地,将月光过滤得惨淡而冰冷。空气中浓烈的怨气,在向二娃破开迷魂阵后,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因为失去了阵法的束缚与伪装,变得更加赤裸和狂暴。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黑色触手,从那个小小的、荒草萋萋的孤坟中疯狂涌出,缠绕、扭动,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站在坟前,向二娃感觉自己的魂魄都在这种极致的负面能量场中微微震颤,若非刚刚经历破妄,心志坚如磐石,加之星辰之力护体,恐怕瞬间就会被这股怨气侵蚀、同化。
他强忍着灵魂深处传来的不适感,目光坚定地看着孤坟。手中,那枚颜色青黑的定魂铃,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剧烈震动着,发出一种并非通过空气,而是直接作用于魂魄层面的、尖锐而急促的“嗡鸣”!这鸣响并非杂乱无章,反而像是一种……悲泣,一种共鸣,一种确认!
无需更多证据,这定魂铃的反应已经明确无误地告诉他——这孤坟之下,埋葬的必然是与孟红魂魄本源紧密相连的尸骨,或者某种承载了她核心怨念的物件!
他不再迟疑,小心翼翼地将那团浸泡过特殊药液的牵引红线取出。红线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一种暗沉的血色光泽。他屏住呼吸,将红线的一端,轻轻而又稳固地,系在了那根插在坟头、枯黑断裂的柳木棍上。
就在红线接触柳木棍的刹那——
“呜——!!!”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猛烈、更加凄厉的阴风,凭空而生,卷起地上的枯枝败叶,如同鬼哭般盘旋呼啸!整个乱葬岗的温度骤然下降,地面甚至隐隐结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霜!那孤坟之中涌出的怨气,更是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轰然炸开,化作一张巨大而扭曲的、由黑红色能量构成的痛苦面孔,若隐若现地悬浮在坟茔之上!
那面孔,依稀能看出孟红生前的轮廓,但极度扭曲,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愤恨与疯狂!它没有眼睛,只有两个不断流淌着黑色液体的空洞,死死地“盯”着向二娃!
与此同时,向二娃手中牵引红线的另一端,以及那枚震鸣不已的定魂铃,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猛地变得灼热无比!
他不敢怠慢,立刻将红线的另一端缠绕在定魂铃上,同时运转体内星辰之力,护住心神,尝试着将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探寻意味的意念,沿着这根奇异的红线,小心翼翼地投向那座孤坟,投向那张怨气构成的面孔。
“孟红……”他在心中默念,意念中尽量摒弃了恐惧与敌意,而是带着一丝泥道士教导的悲悯与查明真相的坚定,“我知道你的痛苦……告诉我,你到底经历了什么?真正的仇人,是谁?”
没有声音回答。
但一股庞大、混乱、充斥着极致负面情绪的意念洪流,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顺着牵引红线,猛地反向冲入了向二娃的识海!
“痛……好痛啊……”
“湖水……好冷……不!是井水?!不……是哪里?!到处都是水!都是黑暗!”
“图案……红色的……黑色的……在画……谁在画?!”
“钉子……好长的钉子……钉进了……哪里?头?心?!”
“张启!!你这个懦夫!!你看着!你就这么看着!!!”
“不——!我不要死!我不能死!爸妈……我对不起你们……”
“恨!我好恨!张启!我恨你!还有‘他们’!那些藏在影子里的蛆虫!魔鬼!!”
无数破碎的画面、撕裂的感觉、绝望的呐喊、恶毒的诅咒,如同狂风暴雨般冲击着向二娃的意识。这比之前的幻境更加直接,更加混乱,是孟红临死前及死后怨念凝聚过程中,最原始、最惨烈的记忆碎片!
向二娃紧守灵台,以星辰之力构筑防线,如同中流砥柱,艰难地在这片混乱的意念风暴中维持着自我。他努力地分辨、捕捉着那些碎片中有价值的信息。
他“看”到了湖畔别墅那昏暗的灯光,那个未完成的、用某种暗红色颜料(是血吗?)勾勒的诡异图案在地板上发光。
他“感受”到了一股强大而阴邪的力量扼住喉咙,并非物理的手,而是某种无形的能量,冰冷刺骨,带着硫磺般的恶臭。
他“听”到了张启那充满恐惧和愧疚的、压抑的呜咽声,以及另一个……低沉而冷漠的、仿佛念诵着某种古老咒文的陌生男声!
他“瞥”见了一角深色的衣袖,以及袖口处一闪而过的、某种金属袖扣的模糊反光!
果然!孟红并非简单的谋杀!她是死于一场邪恶的仪式!张启并非主谋,至少不是执行者!他更像是一个被迫的参与者,一个无力阻止悲剧发生的旁观者!
而那个念咒的男声,那枚袖扣……就是关键的线索!
就在向二娃试图捕捉更多关于仪式和那个陌生男子的细节时,那股混乱的意念洪流骤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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