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明神符”的力量如同坚韧的堤坝,暂时挡住了“迷魂阵”那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洪流。向二娃站在灰黑色的浓雾中,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沿着鬓角滑落,滴入脚下阴湿的泥土。方才那场近乎真实的“悬梁幻境”,其凶险程度远超与厉鬼的正面搏杀,它直接攻击灵魂最脆弱的部分,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紧紧攥着胸前那枚已经失效、化为灰烬的符箓残骸,心有余悸。泥道士的预见救了他一命。但符箓只能护住一时,这迷魂阵不破,他寸步难行,更遑论探查孤坟。
四周的灰雾并未因幻境的暂时破碎而消散,反而如同拥有生命般,更加浓郁地翻滚起来,变幻出各种扭曲怪诞的形状,时而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时而化作哭泣哀嚎的人面,持续不断地冲击着他的视觉和心神。耳畔的幻听也并未停止,只是从之前孟红那极具针对性的诱惑,变成了更加混乱、更加纷杂的噪音——有张启临死前的绝望呜咽,有孟红在枯井中的窒息挣扎,有幕后黑手阴冷的低笑,甚至……还有他记忆中那片偏远山村、父母模糊的呼唤与哭泣!
这些声音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交织成一张巨大的、试图将他理智撕碎的网。
向二娃知道,不能再依赖外物了。符箓有限,而阵法之力似乎源源不绝。想要破阵,必须依靠自身!依靠泥道士一再强调的——本心!
他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后怕与种种负面情绪,再次闭上双眼。但这一次,他并非逃避,而是将意念彻底内收,不再去理会外界那光怪陆离、试图迷惑他的幻象和噪音。
意识沉入体内,感受着那在经脉中缓缓流淌的、带着微弱星辉的力量。他回想起泥道士的教诲:“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他回想起《辰星耀世》总纲中那句“星辉洗练,非独淬体,亦在炼心。顺则凡,逆则仙,阴阳颠倒在心田……”
他更回想起自己历经磨难,苦苦追寻的身份与真相,那份深植于魂魄深处的、不容动摇的执念——我要知道我是谁!我要回家!
这执念,并非贪婪,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最纯粹、最本质的求索,是他存在于世的根本锚点!
以此为基,他开始在心中反复默诵一段泥道士传授的、看似简单,却蕴含镇定心神之力的静心咒。咒文古朴拗口,并无具体神通,其作用便是帮助修行者收束散乱的意念,回归本我。
起初,外界的干扰依旧强大。幻象试图冲破他闭目的黑暗,噪音如同魔音灌耳。他的心神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剧烈摇晃,默诵的咒文时断时续。
但他没有放弃。他将所有的意志力,都集中在维系那一点对本我的认知上——我是向二娃,一个迷失了归途的游魂,占据此身,只为寻根溯源,查明真相,了断因果!除此之外,诸般幻象,皆是虚妄!
坚守本心!
渐渐地,随着静心咒的持续吟诵和意志的极度凝聚,一种奇异的变化开始发生。
他体内那新生的、更加精纯的星辰之力,似乎感应到了他心境的蜕变,流转的速度悄然加快,散发出的星辉虽不强烈,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恒定与穿透之意。这光芒并非向外扩张去驱散迷雾,而是向内收敛,如同一层无形的、纯净的光茧,将他的意识核心牢牢包裹、守护起来。
外界的幻象和噪音,仿佛被隔了一层厚厚的、透明的琉璃。它们依旧存在,依旧张牙舞爪,却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直接撼动他的心神。他就像一个冷静的旁观者,站在风暴眼中,任凭四周雷电交加、浊浪滔天,我自岿然不动。
“坚守本心,破虚妄……”
他明悟了。破除此阵,并非要用更强的力量去轰击,而是要让自己变得“无懈可击”。只要本心不动,灵台不昧,任它万般幻象,也只不过是镜花水月,触之即散!
时间在内心的煎熬与坚守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当他感觉自己的心神彻底稳固下来,如同磐石扎根于大地,再也无法被外魔所扰时,他缓缓地、坚定地,再次睁开了双眼。
眼前的景象,已然不同!
那翻滚的、试图迷惑感知的灰黑色迷雾,在他清澈而坚定的目光注视下,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魔力,变得稀薄、透明起来!它们依旧存在,却再也无法扭曲他的视野,再也无法将虚假的场景强加于他的认知。
他看到,自己依然站在乱葬岗上,脚下是荒草与污浊的泥土,四周是游荡的、但此刻对他似乎视而不见的孤魂。而那座散发着核心怨念的孤坟,就在前方不远处,清晰可见!
迷魂阵,破了!
并非以力破之,而是以心破之!他以坚定不移的本心,看穿了这阵法的虚妄本质,使其对他再也无效!
然而,就在破阵的这一刻,或许是心神与阵法最后残余力量碰撞产生的奇异火花,或许是孟红那扎根于此的怨念与他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共鸣……一点灵光,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流星,骤然在他脑海中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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