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身仿佛从地狱边缘挣扎回来的伤痛与那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父母悲苦背影的幻象,向二娃几乎是凭借着最后一缕意志,才勉强支撑着破败不堪的身体,踉跄地回到了土山道观。当他终于看到那破败却在此刻象征着“安全”的院墙时,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眼前一黑,便直接晕倒在了院门之外。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偏房那熟悉的硬板床上。窗外天色昏暗,不知是黄昏还是黎明。身体的剧痛和魂魄的空虚感依旧强烈,但似乎被一股温和醇厚的力量暂时压制、包裹着,不再像之前那样如同凌迟般难以忍受。他知道,是泥道士又一次救了他。
他挣扎着想坐起身,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虚弱。
“勿动。”泥道士平淡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正坐在床边的矮凳上,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颜色深褐近乎墨色、散发着浓郁草药与一丝奇异矿物气息的汤药。“你魂魄震荡过剧,强行催动星辰之力,又受幻象心神冲击,已是油尽灯枯之相。饮下此药,固本培元。”
向二娃没有多言,依言接过药碗,忍着那刺鼻的腥苦味,将药汁一饮而尽。一股沉重却温和的热流迅速从喉间扩散至四肢百骸,如同干涸的土地得到了滋养,那无处不在的刺痛和寒意被稍稍驱散,精神也为之一振。
放下药碗,向二娃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泥道士。这一次,他的眼神中少了以往的迷茫与纯粹的依赖,多了几分历经生死、寻回部分自我后的沉静,以及一种亟待寻求答案的迫切。
“道长,”他的声音依旧沙哑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找到我的名字了。我是向二娃,丰斗县石桥乡河畔村人。”他将废弃工厂档案室的发现,以及那催人泪下的父母幻象,简要却清晰地告知了泥道士。
泥道士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但那双清澈的眼睛深处,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仿佛早有所料,又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我还知道,”向二娃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与困惑,“我母亲的名字,林秀娥,出现在纠缠我的厉鬼孟红的记忆碎片里!这与张启、与那邪术、与这一切,到底有什么关联?道长,您传授我《辰星耀世》,定然知晓此法门的来历与奥秘。我如今……我如今空有向二娃之名,却困于张启之身,魂魄残破,仇敌环伺,父母受苦而不得近前!我需力量,需真正能掌控,能破局,能守护的力量!请您……教我!”
他挣扎着想要下床行礼,却被泥道士抬手虚按,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他按回床上。
泥道士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沉默了片刻,目光似乎穿透了屋顶,投向了那无尽夜空中的某处星辰。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沧桑感,仿佛在追溯一段尘封的岁月。
“你所修之《辰星耀世》,”泥道士缓缓道,“并非老道信手创出,亦非寻常强身健体之术。其源自一卷更为古老、名为 《混元星枢秘典》 的残卷。此经卷来历已不可考,据传涉及上古星官之道,阐述星辰运转、宇宙生灭之理,玄奥非常。”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如何将浩瀚的玄理用二娃能理解的方式道出。
“《辰星耀世》,乃是那残卷中记载的,一门引星辰之力,淬炼自身精气神,以求超脱的筑基炼己之法。其名‘耀世’,非是妄自尊大,而是取意以己身之微光,引动周天星辰之辉,内外交映,照亮自身前路,乃至勘破世间虚妄之意。”
向二娃屏息凝神,仔细倾听。这是他第一次听闻《辰星耀世》的真正来历。
“此法门,共分九重境界。”泥道士的声音平稳而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敲打在向二娃的心上。
“第一重,【感星】。”泥道士看向二娃,“便是你初入门槛时所经历的。感应星辰之力,引其入体,初步冲刷经脉,涤荡肉身污浊。此境重在‘感应’与‘引入’,如同稚子初识水火,需小心翼翼,循序渐进。你初时修炼之头痛欲裂,便是魂魄与星辰之力初步接触、排斥与融合并存的必然过程。跨过此境,方能算作真正踏上了辰星之路。”
向二娃回想起自己最初修炼时那生不如死的痛苦,不由得点了点头。
“第二重,【凝辉】。”泥道士继续道,“便是你如今勉强触及,却远未稳固的境界。星辰之力不再仅仅是流过,而是开始于丹田或经脉关键节点初步凝聚,化为更精纯、更易操控的‘星辉’。此境可初步将星辉外放,形成微光护体,或附于拳脚,对阴邪之物产生克制。你于工厂档案室中,拳泛微光,逼退鬼影,便是此境初显之威。然你魂魄有损,强行催动,如同以破瓮盛烈酒,未伤敌先伤己,凶险异常。”
向二娃心中凛然,明白自己之前的冒险是何等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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