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像藤蔓一样,悄然缠绕住他的心脏,并且越收越紧。
这天下午,天气阴沉,乌云低垂,似乎酝酿着一场暴雨。二狗的心情也如同这天气一样,压抑而沉重。他决定,再次打开那个锁着的抽屉。他需要更多的信息,哪怕那些信息会带来更深的恐惧。
抽屉里的东西和上次一样:保险合同,那个牛皮纸信封。
他先将保险合同拿出来,强迫自己耐心阅读那些晦涩的条款。主要是人身意外险和一份寿险,保额不算特别高,但受益人一栏,填的都不是“父母”,而是一个名字——“孟红”。
二狗的心沉了一下。张启将保险受益人填给了孟红,这似乎说明他们关系曾经非常亲密。但结合那张被撕毁又粘合的照片,以及同事们讳莫如深的态度,这种“亲密”显得格外诡异。
他放下保险合同,拿起了那个信封。这一次,他检查得更仔细。信封本身很普通,里面除了那几张照片,似乎别无他物。他用手捏了捏信封的各个角落,在封口的内侧,指尖触到了一点微小的、硬硬的突起。
他小心地将信封撕开一点,从夹层里,倒出了一枚小小的、黄铜色的钥匙。钥匙很旧,上面有些许锈迹,没有任何标识。
这枚钥匙是做什么用的?它被如此隐秘地藏起来,一定很重要。
二狗捏着这枚钥匙,环顾四周。这个家里,还有哪里是上了锁而他没有检查过的吗?大门?卧室门?都是普通的弹子锁,和这枚钥匙的齿形明显不符。书桌抽屉的锁也比这个要大。
他撑着身体,开始新一轮的、更细致的搜索。衣柜顶部,床底下,沙发缝隙……甚至厨房和卫生间的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终于,在客厅电视柜最底层,一个堆满了旧报纸和杂物的抽屉最里面,他摸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小物件——一个黑色的、带锁的铁皮盒子。
盒子不大,比鞋盒略小,表面没有任何标记,锁孔的大小和形状,正好与那枚黄铜钥匙匹配。
二狗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深吸一口气,拂去盒子上的灰尘,将钥匙插入锁孔。
“咔。”
一声轻响,锁开了。
他掀开盒盖。里面没有他预想中的日记本或重要文件,只有几样零碎的东西:
一绺用红绳系着的、略显枯黄的头发,细软,像是女人的。
半张被烧过的照片,边缘焦黑,只剩下张启一个人的半身像,他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一个折成三角形的、颜色发黄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看不懂的符文。
还有,一封信。信封上没有署名,也没有地址。
二狗拿起那封信,手指微微颤抖。他展开信纸,上面是娟秀而略显凌乱的女性笔迹,只有短短几行:
“启: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贪心。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那东西……它好像真的有用,但我好怕。今晚老地方见,如果你不来,我就把它公之于众。
—— 红”
信的日期,赫然是他跳楼前三天!
“红”……孟红!
这封信信息量巨大,像一块巨石投入二狗混乱的脑海。“贪心”、“走投无路”、“那东西”、“公之于众”……这些词汇串联起来,指向的绝不仅仅是情感纠纷,更像是一场……交易?或者,是勒索?
张启和孟红之间,存在着某种隐秘的、危险的关联。而“那东西”是什么?这枚符箓?还是别的什么?孟红在害怕什么?
二狗拿起那个三角形的符箓,触手有一种奇异的冰凉感。上面的朱砂符文像是活物,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流动。他本能地感到一阵不适,正想将它放回盒子。
就在这时——
“啪!”
客厅的顶灯,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紧接着,电视柜旁立着的落地灯也闪了两下,彻底陷入黑暗。
窗外,乌云彻底遮蔽了天空,室内顿时变得如同黄昏般晦暗。一种极不自然的、死寂般的安静笼罩下来,连之前窗外隐约的车流声都消失了。
二狗的心脏骤然缩紧。他猛地抬头,瞳孔在黑暗中急剧收缩。
温度,正在以可感知的速度急剧下降。刚刚还只是阴天带来的微凉,此刻却变成了深冬般的酷寒,呵出的气息变成了白雾。
他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那股熟悉的、梦魇中的阴冷怨毒气息,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浓烈!
黑暗中,在客厅通往卧室的门口方向,一团比黑暗更深的阴影开始凝聚、扭曲、拉伸……逐渐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大致的人形轮廓。
没有五官,没有细节,只有一团蠕动的、散发着极致恶意和寒冷的黑影。
它来了!从梦里,来到了现实!
二狗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让他无法呼吸,无法动弹,甚至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黑影缓缓地、无声地向他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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