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万山的怒吼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他猛地将手中的白玉酒坛砸在地上,青瓷碎片混着酒液四溅,其中几滴溅在赵墨卿刚画完的《百子图》上,将画中孩童的脸晕成了模糊的黑团。
“废物!一群废物!”他指着满地狼藉,那张被柳莺脸皮灼烧过的老脸此刻扭曲变形,“连个女人和孩子都看不住,还敢说能助我炼成百鬼幡?”
管家蜷缩在角落,浑身抖得像筛糠:“老爷息怒……玄机子大人说,只要凑齐七七四十九个纯阳孩童的魂魄,就算少了赵灵儿,也能……”
“闭嘴!”钱万山一脚将旁边的案几踹翻,上面的香炉摔在地上,香灰扬起的瞬间,他脚边的酒液突然沸腾起来,黑色的泡沫咕嘟咕嘟地冒,竟顺着地砖的纹路汇成了条蜿蜒的小溪。
“还我面皮……”
个阴冷的声音从黑血中钻出来,像指甲刮过生锈的铁器。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黑血突然隆起,化作个披发遮面的女鬼。她的身形飘忽不定,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当她抬起头时,露出的脸竟与阿莲(李青的化名)一模一样,连左眉角那颗小小的痣都分毫不差。
“阿莲?”赵墨卿下意识地往前一步,怀里的赵灵儿突然尖叫起来:“不是!她没有影子!”
众人这才发现,那女鬼的脚下空空如也,阳光穿过她的身体,在地上投不出半点痕迹。李青(阿莲)握紧桃木剑,剑尖直指女鬼:“你是谁?装神弄鬼的东西!”
女鬼突然笑了,笑声尖利刺耳,她身上的黑血像潮水般褪去,露出的脸变成了柳莺的模样——右脸有道狰狞的疤痕,正是当年被钱万山划伤的地方。“装神弄鬼?”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划过自己的脸颊,“二十年前,钱万山就是这样,一点点剥掉我妹妹的脸皮……”
话音未落,她突然化作道黑影,直扑钱万山。钱万山吓得连连后退,撞到身后的博古架,架上的青花瓷瓶摔得粉碎。“护驾!快护驾!”他嘶喊着,那些黑衣护卫举着刀冲上来,刀刃却像穿过雾气般从女鬼体内穿过,根本伤不了她分毫。
“凡铁伤不了画中魂。”女鬼冷笑,身形在护卫们中间穿梭,所过之处,那些护卫突然捂着脸惨叫起来,手里的刀“哐当”落地——他们的脸皮竟像被无形的手撕扯,鲜血从指缝间渗出。
李青见状,挥剑指向女鬼:“妖孽!看剑!”桃木剑带着风声劈过去,却依旧穿透了女鬼的身体。女鬼转过头,脸突然变成了李青的模样,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你杀得了自己吗?”
“她是画魂所化!”苏荣突然喊道,手里的金针已经蓄势待发,“用阳气!她怕至阳之物!”
钱万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突然扯开衣襟,露出挂在脖子上的玉佩——那玉佩是用童男颅骨磨成的,在阳光下泛着惨白的光。“我早有准备!”他将玉佩举过头顶,“柳燕,当年你妹妹的魂魄就是被这玉佩镇在画里的,今天我让你也尝尝永世不得超生的滋味!”
女鬼的身形猛地一滞,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她看着那玉佩,柳燕的脸渐渐褪去,露出张陌生的面容——那是张年轻女子的脸,眉眼间与柳莺有七分相似,只是更为柔弱。“妹妹……”她喃喃道,黑血突然从她七窍涌出,“我找了你二十年……”
“她是柳燕!”苏荣突然想起族谱上的记载,“柳氏双胞胎中的妹妹,当年被钱万山诬陷通奸,活生生剥了脸皮,魂魄封在《百美图》里!”
柳燕的鬼魂突然转向钱万山,眼神里的悲戚化作刺骨的恨意:“你以为块污血玉就能镇住我?当年你在画中掺了我的骨粉,却不知我姐姐柳莺的魂魄早已附在画轴上,日夜滋养我的魂体……”
她的身形突然暴涨,黑血在她身后凝聚成幅巨大的画卷,画中正是二十年前的刑场——钱万山穿着官服,亲手将柳燕的脸皮剥下,柳莺跪在旁边,被按住肩膀动弹不得,血泪从眼角滑落,滴在画纸上,晕开朵朵红梅。
“今天,该还了。”柳燕的声音响彻整个庭院,那些被撕掉脸皮的护卫突然站起来,像提线木偶般走向钱万山。钱万山慌了神,将颅骨玉佩死死按在胸前:“玄机子大人!救我!”
突然,一阵阴风卷过,庭院里的阳光瞬间被遮没。个穿着黑袍的人凭空出现在钱万山身后,脸上戴着青铜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双阴鸷的眼睛。“谁在喊我?”他的声音像两块石头在摩擦。
“玄机子!”钱万山像见到了救星,“快帮我收了这恶鬼!”
玄机子没理他,目光落在柳燕身上,突然笑了:“有趣。画魂能凝聚实体,倒是块好材料。”他抬起手,掌心出现个旋转的黑涡,“既然你姐妹俩这么想团聚,就一起去画里待着吧。”
柳燕的身形突然剧烈晃动,像是要被那黑涡吸进去。李青突然想起苏荣之前的话,将桃木剑指向太阳的方向,剑身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斑:“柳燕姐!用你的执念对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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