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棚外的艾草火团还在噼啪作响,云逍握着桃木剑的手微微发烫。苏荣刚给最后一位患者敷好草药,直起身时青布裙摆扫过药罐,带起一串叮叮当当的脆响,倒比他剑鞘撞在石板上的声音悦耳些。
“阁下是?”云逍侧身挡在药棚前,目光落在苏荣腰间的银针囊上。那些银针排列得整整齐齐,针尾都系着根细红绳,随风轻轻晃动,看着不像医具,反倒像某种特制的暗器。
“行脚医苏荣。”女子低头收拾着散落的药渣,指尖捏着根晒干的艾草,漫不经心地往火团里添了添,“道长若是来求医,我这儿有专治妖气入体的方子;若是来寻麻烦,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这银针虽比不得桃木剑锋利,扎人却也疼得很。”
李青抱着小绒球凑过来,小家伙刚敷了药,正舒服地眯着眼,突然对着苏荣的药箱“吱吱”叫了两声。苏荣打开药箱,从最底层摸出块干硬的麦饼,递到小绒球嘴边:“给,上次你娘偷我药箱时落下的,还没舍得扔。”
黄鼠狼在一旁听得直缩脖子,爪子往怀里揣了揣——那里还藏着半块从苏荣药棚偷的甘草糖。云逍看在眼里,突然明白这女医不仅医术高明,怕是早就摸清了镇上这些“活物”的底细。
“我不是来求医,也不是寻麻烦。”云逍剑尖指向乱葬岗的方向,“鼠妖余党未清,药棚设在镇口太危险,还请苏大夫暂避。”
苏荣却从药箱里翻出个铜制的小罗盘,盘面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草药名,指针正对着乱葬岗的方向微微颤抖。“危险?”她轻笑一声,指尖在罗盘上敲了敲,“真正的危险在那边,鼠妖的妖气顺着阴沟往镇里渗,我这药棚正好挡在风口上,烧点艾草苍术,能护半个镇子的人。”
说话间,几只腐骨鼠突然从阴沟里窜出,直奔药棚而来——它们显然是被患者身上的热气吸引,尖牙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云逍正要挥剑,苏荣已经扬手撒出三把银针,银针在空中划出三道银光,精准地钉在鼠耳后的穴位,那些鼠顿时僵在原地,没过多久就浑身抽搐,化作一滩黑水。
“这是‘锁妖针’,专封妖物的灵力脉门。”苏荣收回银针,用布擦了擦针尖的黑血,“比道长的剑气省力气,还不浪费灵力。”
云逍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他确实感觉到体内灵力有些紊乱,刚才与鼠妖缠斗时强行融合黄鼠狼的妖气,此刻丹田处像塞了团乱麻,隐隐作痛。苏荣这话虽是实情,听着却格外刺耳。
“你剑上的妖气与符纸的阳气相冲,再用下去,怕是会伤了自身。”苏荣像是看穿了他的不适,将一小包药粉扔过来,“这是‘清灵散’,用温水冲服,能缓和妖气冲撞。”
药粉落在云逍掌心,清苦的气味直冲鼻腔,里面混着薄荷与菊花的凉气,确实是安神定气的好东西。但他看着掌心的药粉,又看了看远处不断涌出鼠群的阴沟,突然冷笑:“无需多言,先除鼠妖。”
“固执。”苏荣撇撇嘴,却从药箱里拿出个更大的竹筒,里面装着满满的“灭鼠散”,“要去就带上这个,比你那把沾了妖气的破剑管用。”她顿了顿,补充道,“我跟你一起去,不是信你,是怕你死在半道上,没人给我试新药。”
李青突然拉了拉云逍的袖子,指着药棚角落里的一个布偶——那布偶是用麻布缝的,歪着头,脸上画着个丑丑的笑脸,正是她上次给云逍缝的“护身符”,不知何时被苏荣拿去当了药杵的垫子。“苏大夫好像早就认识我们……”
苏荣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布偶,嘴角弯了弯:“前几日在乱葬岗见过张大哥,他说有个愣头青道士带着个敲铜锣的姑娘要来,让我多照拂。”她往云逍手里塞了个油纸包,“这是干粮,路上吃。张大哥还说,你俩打架时总忘了吃饭,跟他年轻时候一个样。”
云逍捏着油纸包,里面的饼子还带着余温。他突然想起张大哥日记里写的“苏医官银针胜剑,可托生死”,看来这女医确实是自己人。只是她说话总带着刺,像枝刚摘的艾草,看着不起眼,碰一下却满手清苦的香。
“走吧。”云逍收起桃木剑,往阴沟的方向走去,“速战速决,别让药棚空太久。”
苏荣拎着药箱跟上,脚步轻快得像踩在棉花上。黄鼠狼犹豫了一下,也带着小黄鼠狼们跟了上来,小绒球则趴在李青肩头,时不时往苏荣的药箱里瞅,大概是惦记着剩下的麦饼。
阴沟里的腥气越来越浓,墙壁上布满了鼠洞,黑黢黢的洞口里隐约有红光闪烁。苏荣从药箱里拿出个小巧的铜铃铛,摇了摇,清脆的铃声响起时,鼠洞里的红光竟齐齐暗了暗。“这是‘驱鼠铃’,用桃木心做的铃舌,妖鼠听了就头疼。”她分给李青一个小铃铛,“你拿着,别怕,它们不敢靠近。”
李青握紧铃铛,突然觉得手里的铜锣没那么重要了。云逍看着她把铃铛系在手腕上,摇起来叮当作响,倒比敲铜锣的声音好听些,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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