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老那一声“魍魉伎俩”,声音不大,却像一块投入滚油的水,瞬间炸裂了混乱的战局。
他原本虚幻的身形骤然凝实,并非恢复到血肉饱满,而是呈现出一种半透明、仿佛由最古老冥铁与幽暗星光共同铸就的质感。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弥漫开来,那不是简单的力量强弱,而是一种位格上的碾压,如同猛虎踏入犬舍,周遭狂暴的怨念、归墟的侵蚀气息、甚至是地府鬼卒的阴气,都本能地瑟缩、退避。
拿着罗盘正全力催动、试图引动阿飘体内星核本源的鬼卒头领,动作猛地一僵,罗盘上的黑光像被掐住脖子的毒蛇般扭曲、黯淡。他惊骇地抬头,对上墨老那双此刻燃烧着冰冷怒焰的眼睛——那怒火并非针对顾满等人,更像是被某种低劣的仿冒品挑衅了自身权威的震怒。
“逆乱冥君……怎么可能?!”一名归墟教徒失声惊叫,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墨老根本没理会他们,他只是抬起一只手,对着那名鬼卒头领手中的罗盘,虚虚一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的法术光华。众人只看到那质地不明、显然非凡的漆黑罗盘,连同鬼卒头领握着罗盘的那只手臂,无声无息地开始“褪色”。不是腐烂,不是崩解,而是一种存在意义上的“淡去”,仿佛被一块无形的橡皮擦,从现实画卷中一点点抹除。手臂连同罗盘,迅速变得透明、虚幻,最后彻底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好像它们从未存在过。
鬼卒头领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踉跄后退,断臂处光滑如镜,连一丝阴气血液都没有渗出,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绝对的“无”。
“扰乱时空的小把戏,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墨老收回手,语气平淡得像拂去一粒尘埃,但那双眼睛扫过其他敌人时,带来的寒意直透魂髓。
剩下的归墟教徒和卞城殿鬼卒肝胆俱裂。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伏击、清除革新司小队,情报里最多提防一下可能存在的孟婆和那个蛮力牛头,何曾想过会撞上这种只存在于上古传说里的煞星!
“撤!”不知谁喊了一声,残余敌人再无战意,转身就想逃入扭曲的空间或怨念浓雾中。
“现在想走?”顾满抓住机会,巡阴令银光一闪,调动周围被墨老威压暂时镇住的稀薄地府规则,形成一道无形的迟滞力场,“牛哥!阿飘!孟婆!留活口!特别是那几个穿灰袍的!”
牛结实早已憋了一肚子火,闻言大吼一声,巨斧抡圆,不再追求杀伤,而是以狂暴的雷霆之力封锁退路,震得那些鬼卒魂体酥麻。阿飘强忍着头晕(罗盘的强行牵引被打断仍有反噬),集中月华之力,精准地缠绕向那几名归墟教徒,试图干扰他们的施法和行动。孟婆的油纸伞滴溜溜旋转,伞骨中飞射出无数细如牛毛、闪烁着药香的银针,专破阴气护体,中者动作顿时僵硬迟缓。
墨老只是冷眼旁观,没有再出手,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随手为之,不值得他再费力气。但他那凝实的身影和恐怖的余威,本身就是最强的震慑和控场。
在牛结实蛮力开道、阿飘孟婆控制辅助、顾满规则干扰的三重打击下,加上墨老无形的威慑,战斗很快结束。三名归墟教徒被阿飘的月华之力捆成了散发着衰败气息的“灰色粽子”,五名卞城殿鬼卒(包括断臂的头领)被牛结实用特制的、掺了禁灵材料的锁链捆得结结实实。
顾满第一时间检查阿飘的状态,确认她只是魂力消耗过度,本源未被引动,这才松了口气。他看向墨老,脸上立刻堆起真诚(且带着市侩计算)的笑容:“墨老先生神通盖世,举手投足间强敌灰飞烟灭,晚辈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次多亏老先生及时出手,挽狂澜于既倒!回去之后,贡献点、定制法器、丹药试用权,绝对按最高规格安排!另外,这次行动的‘顾问津贴’和‘特别贡献奖’,一定单独为您申请!”
先把高帽子戴上,好处许诺出去。顾满心里门儿清,墨老这次出手,固然有被那罗盘气息(可能与他仇家或归墟教高层有关)激怒的成分,但也算是兑现了部分承诺,必须把人情(和代价)做实。
墨老瞥了他一眼,身形重新变得虚幻了一些,那股恐怖的威压也逐渐收敛,但眼神依旧锐利:“少来这套。老夫出手,是看那些杂碎不顺眼。至于承诺……”他顿了顿,似乎也在评估刚才那一下的“价值”,“算是用掉一小部分吧。剩下的,看老夫心情。”
顾满心中一定,没全用完就好!他立刻打蛇随棍上:“是是是,老先生高义!那剩下的大部分,自然要留到更关键的时刻。眼下这些俘虏和此地情况,还需老先生帮忙掌掌眼?”
墨老哼了一声,飘到那被俘的归墟教徒面前。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其中一名教徒的兜帽自动滑落,露出一张苍白、布满细微皲裂、如同陈旧陶俑般的脸,眼神空洞,只有深处一点污浊的归墟之光在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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