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金大门在身后沉重合拢,将安全屋内那微弱却坚定的光芒与温暖彻底隔绝。瞬间,江辰被一股近乎实质的灰暗与死寂包裹。核爆后的天空仿佛一块肮脏的、凝固的铅板,低低地压下来,阳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尘埃云,投下一种病态的、缺乏生机的昏黄光线,如同永恒的黄昏。
空气里弥漫着复杂而致命的气味——浓烈的臭氧和烟尘味之下,是更深层的、如同铁锈般的辐射尘埃气息,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甜腻中带着腐败的怪异味道,那是“涅盘病毒”与毁灭的城市混合后散发出的死亡芬芳。即使隔着防护面罩,江辰似乎也能感受到那股味道试图钻入他的肺叶。
他伏低身体,利用废墟的阴影快速移动。脚下是破碎的混凝土、扭曲的钢筋和各式各样难以辨认的杂物。曾经繁华的城郊,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的轮廓,如同巨兽死后留下的苍白骨架。没有鸟鸣,没有虫嘶,甚至风声都显得有气无力,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他自己压抑的呼吸声和脚下碎石摩擦的细微声响。
这种死寂,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心悸。江辰握紧了手中的枪,前世在类似环境下游弋求生的本能被彻底激活。他的感官提升到极致,眼睛扫过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他谨慎地朝着溪谷小学的方向推进。十五公里,在和平时期不过是一段短暂的车程,但在此刻,每一步都如同在雷区跋涉。
行进约两公里后,他遇到了第一批“感染者”。
那曾经是几个人类。他们的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灰白色,布满了暗红色的破裂血管网。眼睛浑浊,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只剩下纯粹的、对生者血肉的渴望。他们的动作僵硬却异常迅捷,关节扭曲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如同提线木偶。它们漫无目的地在废墟间游荡,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嗬嗬声。
江辰屏住呼吸,隐藏在了一辆侧翻的校车残骸后面。他仔细观察着。这些感染者的感知似乎主要依赖于声音和活物的气息。它们的攻击性极强,但缺乏战术和智慧,完全被病毒支配。
他不想惊动它们。绕路花费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悄无声息地穿过这片区域。汗水浸湿了他内里的衣服,不仅仅是由于体力消耗,更是因为精神的高度紧绷。
沿途,他看到了更多末世的惨状:相拥死去的家庭,被遗弃在路中间、车门大开的汽车,散落的行李和玩具……以及更多游荡的、或静止不动的感染者。他还发现,一些区域的辐射读数异常偏高,显然是更接近爆心或者有放射性物质泄漏,他不得不再次冒险绕行。
视角切换:安全屋内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格外漫长。主控室内,林薇坐立不安,目光几乎没离开过代表江辰生命体征和位置的微弱信号指示灯。老刘守在监控屏前,试图从有限的、布满雪花的画面中捕捉到任何外部动静。老陈和老张则反复检查着车辆和武器,确保一旦接到信号,能以最快速度出击。
“信号稳定,心率偏快,但在正常应激范围内。”老刘每隔几分钟就汇报一次,像是在安慰林薇,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林薇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她无法想象江辰此刻正面对怎样的景象。实验室里那些冰冷的病毒数据,此刻化作了外面真实存在的、行走的噩梦。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江辰背负着多么沉重的担子。他所预见的,不仅仅是灾难,更是这灾难中每一个血腥的细节。
“他会没事的。”老张瓮声瓮气地说,拍了拍林薇的肩膀,力道有些重,却带着笨拙的安慰,“那小子,精得像鬼,命也硬。”
林薇勉强笑了笑,心中的担忧并未减少分毫。
视角切回:江辰
经过数小时高度紧张的跋涉,江辰终于抵达了溪谷小学外围。他潜伏在一栋半塌的居民楼顶层,用望远镜观察着学校的情况。
心,沉了下去。
小学的操场和教学楼区域,游荡的感染者数量远超他的预估,粗略看去就有数十之多。它们如同跗骨之蛆,在教学楼的走廊和窗户间晃动。而那个求救信号中提到的“地下室”入口,位于教学楼侧面,此刻正被七八个不断拍打着防盗门的感染者围住。防盗门看起来还算坚固,但显然支撑不了太久。
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他注意到这些感染者的行为似乎比之前遇到的更加……狂躁。它们拍打门的力度更大,嘶吼声也更加急促,仿佛被什么东西刺激着。
是“涅盘病毒”的自然进化,还是……有其他因素?江辰想起了凯文(凯因)和“奥林匹斯”,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直接冲过去是不可能的,那等于自杀。他需要制造混乱,引开大部分感染者。
他的目光扫过校园,落在了操场另一侧的校车停车场。几辆校车歪斜地停在那里。一个计划在他脑中迅速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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