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不是一声,而是接连不断的、重叠的、仿佛从地心深处一直炸裂到九霄云外的恐怖巨响,毫无任何预兆地,在万朝每一个人的头顶、耳边、甚至骨头缝里猛然爆发!这声音之大、之烈、之突兀,超越了雷霆,压过了山崩,让无数人瞬间双耳嗡鸣,眼前发黑,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耕田的农人被震得扑倒在泥土里;宫殿中的帝王惊得打翻了御案;街市上的行人瘫软在地;军营里的战马惊厥嘶鸣。
紧随巨响而来的,是极其猛烈的、毫无规律的震动。不是地震那种来自脚下的、有方向的摇晃,而是一种来自四面八方、甚至包括头顶上方的、狂乱而无序的剧烈颠簸与冲击。房屋的梁柱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瓦片如同暴雨般坠落,城墙上的垛口晃动,河水倒溅,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一只无形的、狂暴的巨手中被疯狂摇晃、捶打。
与此同时,所有的光线——日光、烛火、灯笼——都在同一瞬间被一种急速弥漫开来的、浓重到化不开的深灰色烟尘所吞噬、遮蔽。白昼顷刻沦为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但那黑暗并非宁静,而是充满了刺鼻的硫磺、硝石、焦糊和血腥的混合气味,以及那仍在持续回荡的、闷雷般的余响和建筑倒塌的轰隆声。
这骇人的声、光(消失)、震、味的多重冲击,持续了大约十几次心跳的时间,才如同它出现时一样,突兀地开始减弱、消散。震感平复,巨响余音渐远,那遮天蔽日的灰黑色烟尘也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迅速抹去,光线重新艰难地穿透残留的浊气,照亮一片狼藉——当然,这“狼藉”是直接投射在每个人感知中的骇人景象,并非他们所在时空的真实破坏。
就在这惊魂甫定、人人色变之际,天幕出现了。它并非平整展开,而是呈现出一种极度扭曲、破碎、边缘如同被暴力撕裂后又勉强粘合的状态,表面布满了龟裂般的纹路和焦黑的灼痕,整体色调是一种灾变后的、令人压抑的暗沉灰黑。天幕本身似乎还在极其轻微地、不稳定地波动着,仿佛那场爆炸的余威仍在其中挣扎。
林皓的身影,从这片破碎、焦黑、波动的天幕中央,一步步“走”了出来。他这次的形象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甚至可以说是狼狈。他身上的衣物(样式类似明末普通士人)布满了灰尘和破损,脸上、手上都有烟熏火燎的痕迹,头发散乱,眼神里残留着清晰的惊悸与未褪的震骇。他走得很慢,脚步有些虚浮,仿佛刚刚从一场真实的、毁灭性的灾难现场逃离出来。
他停下脚步,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黑灰,然后抬起头,望向天幕之外——那无数张犹带惊恐、茫然、或若有所思的脸。他的声音响起了,不再有以往的从容或调侃,而是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沙哑、急促,以及一种试图压抑却依然明显的颤栗。
“各位……”他开口,声音干涩,“刚才那一下……都感受到了吧?”他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平复语气,但效果有限,“那不是幻听,不是地动,也不是普通的雷霆。那是……一次爆炸。一次发生在三百多年后,大明王朝天启六年五月初六日上午巳时(约九点),京师北京城西南隅,王恭厂火药库附近,一场突如其来、原因成谜、后果惨烈到超乎想象的——超级大爆炸!”
他顿了顿,眼神中惊悸未消,却又燃起了一种近乎偏执的探究光芒。“这场爆炸,与古印度‘死丘’事件、俄罗斯西伯利亚‘通古斯大爆炸’并称世界三大自然(或超自然)灾难之谜。而在我们华夏的历史记载里,它被称为——天启大爆炸,或称王恭厂大爆炸。”
【明朝,天启六年五月,北京城。爆炸刚刚过去不到两个月,满城依旧疮痍,人心惶惶。残垣断壁尚未完全清理,失去亲人的哭泣声时而可闻。朝廷上下忙于善后、争论、推诿,民间各种流言蜚语如同野草般滋生。此刻,天空异象再现,那逼真到极致的爆炸重现与林皓的讲述,让所有亲历者、幸存者,乃至整个大明的君臣百姓,瞬间被拉回那个恐怖的早晨!】
【紫禁城,乾清宫。年仅二十岁、木匠手艺远胜于政务处理能力的天启皇帝朱由校,正被魏忠贤和客氏围着,惊魂未定地听着宫外隐约依旧的哭喊和修缮声。天空的恐怖重现让他直接从龙椅上跳了起来,脸色煞白,指着窗外颤抖:“又……又来了?!大伴!大伴!”魏忠贤也是吓得够呛,但他强自镇定,扶住小皇帝,尖声道:“皇爷莫惊!此乃……此乃妖异天象!非是王恭厂复爆!锦衣卫!护驾!关闭宫门!”然而,林皓的声音已经清晰传来,直接点明“天启六年”、“王恭厂”,这无异于将尚未愈合的伤口血淋淋地撕开,公之于万朝眼前。朱由校瘫坐回去,喃喃道:“天幕……天幕也知道……它要说什么?”】
【朝堂上,以顾秉谦、崔呈秀为首的阉党,以及少数尚未完全依附的官员,皆面如土色。他们比皇帝更清楚这场爆炸背后的麻烦——王恭厂是工部下属、由宦官监管的皇家火药库,其管理混乱、贪腐横行,他们心知肚明。天幕此时提及,还说是“未解之谜”,莫非……要揭开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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