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那个狗洞,我先把之前藏在里面的两个昏迷守卫拖出来,塞进旁边的灌木丛(估计他们还得睡上好几天)。然后自己利落地钻了出去。重获自由,我来不及感慨,立刻沿着城墙根,朝着之前处理尸体的侍卫离开的方向发足狂奔。
城外三里,有一片乱葬岗,是专门埋葬无主尸首和犯了事的下人的地方。月色凄迷,照得那片荒地鬼影幢幢。我赶到时,远远看见几个府兵正骂骂咧咧地挥着铁锹,地上已经挖出了一个大坑。他们将麻袋和白布裹着的尸体胡乱扔进坑里,草草填了几铲土,便迫不及待地收拾工具,嘴里念叨着“晦气”、“赶紧走”,匆匆离去了。
我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又潜伏了片刻,确认再无旁人,才从藏身的树后冲出来,扑到那个新坟前。
土还是松的。我用手,和紫雨剑,疯狂地刨挖起来。很快,麻袋和白布显露出来。我颤抖着手,解开一个麻袋——是一个老嬷嬷。再翻——又是是嬷嬷。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终于,在翻到第三个麻装着的的尸体时,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到了那身熟悉的,一张苍白但依旧精致、属于李清露的脸。她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仿佛只是沉睡。
我长舒一口气,几乎虚脱。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出来,放在一旁的平地上。又将几个老嬷嬷尸首重新摆放好,尽可能地填回泥土,恢复坟冢的大致模样,心里默念了一句“对不住,各位,来世投个好胎”。
做完这一切,我背起依旧昏迷不醒、浑身冰凉的李清露,朝着王府相反的方向,发足狂奔。她身子软绵绵的,没有一点生气,趴在我背上轻得让人心慌。夜风呼啸,吹得我脸颊生疼,但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香粉能保她三天假死,可她伤势太重,失血过多,能不能撑过这三天,看现在她这状态我心里根本没底。我还真担心她会像那个郎中所说失血过多,来不及补充,心脏骤停而亡?于是迫不及待的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给她喂了点血精,这可是好东西,什么补血的药能比这个好,这可是连丹田精血都能补充的宝贝。
我找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将李清露轻轻放下。她脸色白得透明,嘴唇干裂,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我赶紧从怀里摸出那个装着“血精”的瓶。打开她的嘴唇,几点猩红从她牙齿的缝隙中渗入口中。
静静观察了片刻,许是血精丹起了作用,她脸上似乎恢复了一丁点极淡的血色,腕间那丝微弱的脉搏,也仿佛有力了一点点。
不敢再多停留,我再次背起她,朝着江边方向继续赶路。石宙他们的商船,约定在出海口等,但愿他们还没走远。
跑到江边时,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晨雾弥漫在江面上。
我一咬牙,冲到码头边,找到一条看起来稍大些的渔船。船篷里,一个老船工正在生火煮粥。
“船家!雇你的船,去出海口,越快越好!”我掏出几锭银子,啪地拍在船板上。
老船工吓了一跳,看看银子,又看看我背上只露出一头乌发的李清露,犹豫道:“这位爷,出海口可不近,这……”
“我娘子得了急症,必须立刻去出海口找一位昨日坐船离开的神医!耽误了时辰,要出人命的!”我急声道,脸上做出焦灼万分的神色,一半是装,一半是真。
老船工看看李清露那毫无血色的“睡颜”,又看看白花花的银子,一跺脚:“成!救人要紧!爷,快上船坐稳喽!”
渔船扯起风帆,老船工奋力摇橹,小船如同离弦之箭,破开晨雾,顺流直下。我抱着李清露坐在船舱里,感受着她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生命迹象,心中稍安。这一路还算顺利,只是在驶出方天城管辖水域时,遇到了一艘官府的巡船盘查。那老船工显然是常跑这条水路的,跟巡船的差役颇为熟稔,塞了几钱碎银,又指指舱内“病重”的“我娘子”,差役探头看了一眼,见李清露果然一副人事不省的重病模样,也就挥挥手放行了。
原本需要一天才能到的路程,在老船工拼尽全力下,不到大半天,那片宽阔的、连接着大江与海洋的水域已然在望。出海口附近,船只明显多了起来。
我站在船头,焦急地张望。远远的,在水湾一处相对僻静的岸边,我看到了一艘中等规模的商船。船头站着一个负手而立的身影,青衫磊落,正是石宙!
“石兄!”我运起内力,将声音凝成一线,远远送了过去。
石宙身形一震,霍然转头望来。看到是我,他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随即毫不犹豫地指挥水手放下跳板。
渔船靠拢,我背起李清露,纵身跃上商船甲板。
“寒兄?你这是……”石宙迎上来,目光落在我背上的人,待看清李清露的面容时,他眼睛骤然瞪大,满脸的不可思议,“这……这是…?!”
“康亲王的女儿,李清露。”我将她轻轻放下,简短说道,“被箫颖算计,重伤濒死。王府里已无她容身之地,我不得已,只能带她出来。”
石宙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青红交错,有震惊,有恍然,更有深切的愧疚和自责。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转头对舱内喊道:“小鱼儿!快出来!有重伤员!”
话音刚落,王念鱼已从舱内疾步走出。她看到李清露,先是一愣,随即脸色也是一白,快步上前蹲下查看。手指搭上李清露腕脉,又翻开她眼皮看了看,王念鱼的眉头紧紧锁起:“伤得太重!失血过多,心脉微弱如游丝……而且这脉象古怪,似有还无……,她这是……”
“她没死,”我打断她,快速解释道,“我用了药让她暂时进入假死状态以避祸。但她体内应该还有你们之前兵器上摸的余毒未清,只是被王府郎中暂时压制了。王姑娘,解药!快拿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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